“所以,”德墨忒尔的声音像秋风吹过麦浪,“宙斯派爱神和一个凡人来当说客?”
厄洛斯的银翼微微展开:“农神,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让她说,”德墨忒尔指向普绪克,“我对凡人的勇气很好奇。”
普绪克深吸一口气。
她能感觉到厄洛斯的羽毛轻轻扫过她的手背,无声的支持:“农神,我们并非来说服,而是来寻求理解。”
“花言巧语,”德墨忒尔冷笑,“不过,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通过我的考验,我就听你说完。”
她挥手撒出一把麦粒,金黄的颗粒在石桌上滚动,分成三个银盘。
“这里混有普通麦种、能养活一个城邦一年的神麦、以及我女儿最爱的罂粟籽。分开它们。”
厄洛斯皱眉:“这不公平,即使是神明也难以区分。”
“我接受。”
普绪克打断他,走近石桌。
这算什么考验?现代农业分离技术随便就能解决。她拿起一粒麦种仔细观察,发现神麦的胚乳部分有极细微的纹路。
“需要给你多久?”德墨忒尔讥讽地问,“一年?十年?”
普绪克微笑:“一杯茶的时间就够了。”
她向侍女要来一盆清水、一块磁石和一片细纱。先将麦粒倒入水中,饱满的神麦沉得最快,再用磁石吸起含铁量较高的普通麦种,最后用细纱过滤出最轻的罂粟籽。不到十分钟,三堆分类整齐的颗粒呈现在众人面前。
德墨忒尔的表情凝固了。厄洛斯的银翼不自觉地张开,满脸讶异的神情。
“这......这是什么巫术?”农业女神质问。
“科学,”普绪克差点脱口而出,赶紧改口,“呃,凡人的小技巧。”
其实就是密度差异、磁性反应和重量筛选。
德墨忒尔眯起眼睛:“第二项考验。”
她引他们来到城堡后的试验田。干裂的土地上零星挣扎着几株枯黄的麦苗。
“让这片土地丰收。”
厄洛斯立刻抗议:“连您都无法在贫瘠之地播种,这分明是刁难!”
普绪克已经蹲下身,手指捻起一撮土壤。酸性过高,缺乏氮磷钾。她在农大的试验田里处理过类似问题,当时她还是农大的学生,后来因为长相出众被经纪人看上,拍了几本杂志,毕业后直接进入时尚行业。
“需要一些原料......”她喃喃自语。
三小时后,经过普绪克指导的仆人们将腐熟的堆肥、草木灰和粉碎的鱼骨均匀混入土壤。当最后一桶水浇下,麦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返青抽穗,转眼间整片试验田翻滚着金色的麦浪。
德墨忒尔手中的权杖掉在了地上。
“最后一项,”她的声音不再那么自信,“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女儿应该嫁给冥界之主?”
普绪克直视农业女神的目光:“我不确定她应该。”
这个回答让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厄洛斯猛地转头看她,银翼半张。
“什么?”德墨忒尔的声音危险地低沉。
普绪克保持镇定:“我的意思是,应该由珀耳塞福涅自己决定。据我所知,冥王从未正式追求过她,只是通过宙斯施压。任何女性都值得真诚的求爱,而非政治安排,女神也不例外。”
说完这些后,普绪克突然很庆幸自己穿成了厄洛斯的爱人,而不是春神或者达芙涅。厄洛斯痴情、专一,不会让她吃苦。相比之下,冥王的阴郁和阿波罗的冷酷简直就是地狱。
大厅一片死寂。
厄洛斯的手指悄悄扣住她的手腕,随时准备带她逃离。但出乎意料的是,德墨忒尔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凡人,”农业女神最终说,“但你不懂一个母亲的心。冥界没有阳光,没有丰收,只有永恒的死寂......我怎么能让唯一的女儿去那种地方?”
普绪克正想回应,厄洛斯突然上前一步:“如果哈迪斯愿意承诺珀耳塞福涅可以自由往返两界呢?比如每年一半时间在地上,一半在冥界?”
普绪克看着厄洛斯,面露惊讶。在神话里,这个方法是冥王自己想到的。
德墨忒尔的表情微微松动:“他会同意?”
“我们可以试探,”厄洛斯说,“以非正式的方式。”
离开德墨忒尔的城堡时,夕阳已经西沉。
“你做得不错,”爱神难得地称赞,“虽然差点毁了任务。”
普绪克微笑:“德墨忒尔只是需要被理解,而非说服。”
厄洛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真的很擅长看透人心。”
“职业病。”
毕竟时尚圈各种势利眼人精刁难人的现象太多了。普绪克脱口而出,随即后悔。
“什么?”
“呃......我是说,凡人都这样,”她急忙转移话题,“说到人心,你觉得哈迪斯真的爱珀耳塞福涅吗?”
厄洛斯调整云车方向:“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普绪克皱眉,“他对春神的执着有点......不太健康。”
爱神轻笑:“冥界之主本就不以健康著称。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哈迪斯确实有个前情人,水泽仙女明塔。他们曾有一个孩子。”
普绪克猛地坐直:“私生子?珀耳塞福涅知道吗?”
“明塔现在独自在哭河抚养孩子,哈迪斯从未承认过他们的身份,”厄洛斯的声音低沉下来,“据说那孩子已经病了三个月,因为没有冥王的承认,无法获得冥界医治。”
普绪克的“鉴渣雷达”疯狂作响。
这不就是神界的顶级渣男吗?一边藏着前情人和孩子,一边强娶年轻女神?她想起宴会上珀耳塞福涅单纯的眼神,胃部一阵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