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的故事像块棱镜,在她脑海中折射出无数时尚圈的碎片记忆......那些在秀场后台夸夸其谈的男模,捧着玫瑰花守在杂志社楼下的新锐设计师,借着“艺术探讨”的名义约小助理去酒店的摄影师。
“典型的降维打击。”她对着云车外的流云喃喃自语。
那些男人永远不敢招惹同个圈子的女性,谁知道对方手机里存着多少聊天记录截图呢?专挑单纯的学生妹、刚入行的实习生下手,先用奢侈品和浪漫轰炸突破防线,等新鲜感一过就玩消失。最可恨的是那些女孩子往往还在社交账号发着伤感文字,渣男们却已经带着新猎物出现在时装周前排了。
厄洛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什么?”
“没什么。”普绪克摇摇头,却在心里继续分析。
冥王的行为模式何其相似。
他放着奥林匹斯众多女神不敢招惹,专挑被母亲保护过度的春神下手。德墨忒尔说得对,冥界阴暗冰冷,与春神的属性完全相克,这种强烈的反差感本身就能制造病态的吸引力。
她突然想起去年米兰时装周那个加拿大摄影师。那人专门追求环保组织的志愿者,带她们出入纸醉金迷的时尚派对,等姑娘们三观震荡时就趁机得手。最讽刺的是,他工作室里还挂着“拯救地球”的标语。
“所有渣男都共用同一个剧本。”普绪克冷笑。
冥王或许比凡人更极端,至少人类渣男不会把前女友变成薄荷草,更不会让孩子在冥河边自生自灭。但核心套路如出一辙:选择容易掌控的对象,用非常规手段制造刺激感,得到后就开始冷暴力......
她又想起南韩明星安某和具某,安某比具某小十岁,几乎是用生命在追求她,两人在摄像机前爱的天崩地裂、难舍难分。结果婚后不到一年安某就下头了,而具某受不了安某感情变淡,被对方逐渐流失的爱逼疯了。
要是冥王狠一点,春神也能亲眼看着他得到之后逐渐不爱她......
云车掠过一片积雨云,水汽沾湿了她的睫毛。
普绪克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发抖。
她曾经多么骄傲于自己的“鉴渣雷达”,能在三句话内识破那些男人的把戏。可现在,她居然成了帮凶,要亲手把另一个女孩推向可能的地狱?
“你不舒服?”
厄洛斯的手突然覆上她的额头,温度比常人略高。
普绪克几乎要脱口而出真相,却在看到爱神纯粹的金眸时刹住了车。这个曾经被自己背叛却依然选择保护她的神明,会理解凡间这些肮脏的把戏吗?她想起厄洛斯为那些痴男怨女射箭时,眼中总是带着悲悯的光。
在他心中,所有爱情都该是神圣的。
“只是有点冷。”她最终说,任由厄洛斯用银翼包裹住她。羽毛间星辰的气息暂时驱散了那些阴暗的联想,但有个声音在她心底愈发清晰。
珀耳塞福涅有权知道真相,哪怕会因此打乱神界的政治平衡。
就像她当年在V社杂志实习时,冒着被开除的风险告诉那位被蒙在鼓里的未婚妻,你男朋友更衣室里藏着三个不同款式的婚戒。
“我们得告诉她。”普绪克决定道。
厄洛斯的银翼瞬间炸开:“绝对不行!干涉神明私事会引来宙斯的怒火,更别提哈迪斯本人了!”
“那难道就让珀耳塞福涅蒙在鼓里?让明塔和孩子继续受苦?”
“这不是凡人该管的事!”厄洛斯罕见地提高了声音,“宙斯的任务已经够危险了,我不能让你......”
他突然住口,像是被自己的话惊到了。云车内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普绪克心跳加速。厄洛斯刚才的话暴露了太多,他关心的不只是任务,更是她的安全。
“厄洛斯......”她轻声唤道。
“我们放弃这个任务,”爱神突然说,金眸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明天我就告诉宙斯,我无法说服德墨忒尔。”
普绪克震惊地看着他。
神明从不轻易违背誓言,尤其是对宙斯的承诺。这意味着厄洛斯将面临神王的怒火,甚至可能失去部分神力作为惩罚。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
厄洛斯没有看她,银翼在暮色中微微颤抖:“因为我开始理解德墨忒尔了。”
这句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普绪克心头一热,她悄悄伸手,覆在厄洛斯操控云车的手上。爱神没有抽开,反而翻转手掌,与她十指相扣。
回到城堡已是深夜。普绪克本以为会各自休息,厄洛斯却牵着她径直走向星辰厅。
“给你看个东西。”他说,声音里有一丝罕见的雀跃。
星辰厅内,厄洛斯展开银翼,点点星光从羽毛间流泻而出,在穹顶形成璀璨的星河。他轻吹一口气,星光便如雨般坠落,化作无数流星划过他们周围。
“流星雨......”普绪克惊叹地伸手,一颗“流星”停在她掌心,化作一朵发光的小花。
“人间看不到的星辰,”厄洛斯站在她身后,银翼形成一个私密空间,“天马座的泪滴,据说能实现真诚的愿望。”
普绪克转身,发现自己几乎贴在厄洛斯胸前。爱神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带着月光般清冷的气息。她鼓起勇气,仰头望进那片金色的眼眸。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厄洛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只要足够真诚。”
普绪克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希望......”
爱神的身体明显绷紧了,银翼微微合拢,将她包裹在星光之中。
“......希望厄洛斯不要再为我牺牲自己的职责。”
她退后一步,看到厄洛斯脸上闪过的错愕和某种更复杂的情绪。
“狡猾的凡人,”最终他轻叹,手指拂过她的脸颊,“用愿望来保护给予愿望的人。”
普绪克笑着捉住他的手:“这叫投桃报李。或者......以爱报爱?”
厄洛斯的银翼完全展开,又缓缓收拢。他轻轻将额头抵在普绪克的发顶,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我的普绪克......总是出人意料。”
这个无意识的占有称谓让两人同时僵住。
厄洛斯迅速后退一步,金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我是说,你这个凡人......总是......”
普绪克没有让他说完。她踮起脚,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晚安,我的厄洛斯。”
爱神的羽毛全部炸起,在星光下如同一团银色的火焰。普绪克笑着退出星辰厅,留下厄洛斯一人站在流星雨中,手指轻触刚刚被她亲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