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啊,您仔细着,太后娘娘禁不住您这般撒娇啦!”桂嬷嬷惊出一身冷汗。
沈晏珠忙起身:“哦……外祖母您没事吧?”
太后哈哈一笑:“无碍,娇娇都多久没来看外祖母了,快让外祖母抱抱。”
祖孙二人坐在榻上,沈晏珠依靠在太后怀里。想起这段时间独自在书院的日子,又想起前世的结局,忍不住流下泪来。
“娇娇怎么哭了?谁给你委屈受了?”太后心疼地给她抹泪。
沈晏珠摇摇头:“没有,谁敢让我受委屈啊,我就是想外祖母了,还想父亲母亲。”
太后道:“你母亲前些日子还给我来信了,说是在沈氏族地里祭拜之后,估摸着会与你父亲一道出去游玩些时日再回来。她竟这般狠心,留下我们娇娇一人,可怜孩子。”
她摸了摸沈晏珠的头,沈晏珠垂下眼,母亲果然推迟回家了。这些相同的轨迹,仿佛在催她快点做些什么。
她忽然想到,与其到处在书院打听萧沉的事,不如问问外祖母?太后老人家活了这么久,定是什么事都知道。
太后又问起她的书院生活,吃的住的称不称心,学习功课如何之类的话。沈晏珠皆一一答了,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啊”了一声。
“外祖母,我前几日在书院瞧了一桩热闹!”
太后好奇道:“是何热闹?”
沈晏珠声色并茂地将那日在射艺课上发生之事娓娓道来。
太后听得眉头拧紧:“杨忠庭教子无方!”
沈晏珠赞同:“那杨学尹可嚣张了,当时如此多人在,竟也敢放箭。要不是梁博士及时赶到,萧世子怕是小命难保。”
太后却摇摇头:“那倒也未必。”
沈晏珠看着太后,问道:“外祖母何出此言?”
太后道:“萧沉自小便在军中长大,十七岁才被送入无涯书院读书。他父母皆骁勇善战,不至于养出一个连一支箭也无法躲开的草包。”
沈晏珠两眼放光,继续诱导太后多说些:“那他为何不躲开?”
太后却只是摇摇头,那意思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想说呢?
沈晏珠眼珠一转,好奇地问道:“我听杨学尹的意思,淮南王府之前还有一位世子?好像说是去世了?”
太后点头:“是的,萧序,萧沉的大哥,两年前在南疆战死了。”
“什么?”沈晏珠大惊。
“天妒英才啊!”太后言语间带着怜悯,“那孩子是天生将才,十八岁便率军在稻河一役中以少胜多,一举成名。二十岁那年,孤身奇袭敌营,斩南诏军将领首级。他领兵五年,只输过一仗,也是那一仗,让他丢了性命,死在战场上。”
她唏嘘不已:“据说萧远山当时便吐血倒下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沈晏珠情绪翻涌,没发觉自己说话声音都在抖:“那……萧沉呢?”
太后瞬间发现了,忙搂着她:“把娇娇吓着了?”
“没有没有,就是……就是有点可怜……”
太后点头:“哎,谁说不是呢?萧家先祖和高祖一同打江山,萧氏满门百年来忠心耿耿,战死在沙场上的儿郎都能组建一支军队了。咱们皇家对他们家多有亏欠。”
“至于萧沉。”提及此人,太后压了压嘴角,“萧序在时,锋芒太甚,世人只知淮南王府世子乃天才将星,甚少人注意到其弟萧沉。萧序死后,萧远山不愿再经历丧子之痛,让萧沉远离战场,送入了无涯书院。”
她顿了顿,又道:“但据闻萧沉不及其兄长万分之一,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着实令人失望!”
沈晏珠张了张嘴,不知为何,想替他辩解几句。她知道他最后还是会上战场,并且做得很好。但这之前,她要如何令他幡然醒悟,不再这般虚度时日了呢?
在永寿宫用过晚膳,又陪外祖母歇了一晚。第二日一早,沈晏珠刚想打道回府,却听义阳郡王妃来给太后请安。
义阳郡王妃便是她的表嫂柳书荷的未来婆母,此次义阳郡王妃进宫请安,便是想请太后出面,帮忙多邀请些贵女,参加后日家里举办的赏花宴。
无涯书院旬假每月两回,每回两天。后日正是最后一天,过了后日便要返回书院了。
沈晏珠当即来了兴致,赏花宴?她要去。
“太后娘娘,您也知道,拓儿今年都要二十了。前几年他不肯议亲,成天捣鼓他那些字画儿,如今他好不容易松了口,当娘的无论如何都得办得让他满意呀。”
赵拓便是义阳郡王世子,义阳郡王与当今皇上乃堂兄弟,皇上与大长公主又是一母同胞。
前世她与柳书荷相识,便是因柳书荷嫁进郡王府后,二人在某次皇家私宴上一见如故,成了时常往来的好友。
沈晏珠坐在一旁吃零嘴儿,竖起耳朵专心听着郡王妃同太后说话。
太后瞥了郡王妃一眼,道:“拓儿从小主意就大,你这个当娘的竟丝毫压不住他,让他这般大了后院至今还空无一人。”
郡王妃被太后指责,心虚地低下了头。
但赵拓松口愿意议亲,太后仍是高兴的。她应承道:“罢了,我让皇后帮你拟一份名单,帖子也从她那儿发出去,你只管将宴席安置妥当便是。”
郡王妃大喜:“多谢太后娘娘!”
沈晏珠心道,难不成,柳书荷便是在此次赏花宴上被选中,做了世子妃?
黑漆漆的眼珠一转,沈晏珠开口道:“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