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证不会和外人接触,就只是在帘子后头瞧瞧热闹。而且我的病已经好很多了,不用像幼时那般小心了。”沈晏珠央求着,“外祖母……您就让我去吧。”
禁不住沈晏珠死缠烂打,最后还是让她如愿以偿,确定后日去义阳王府参加赏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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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二,暮春时节。
此时赏花,略微迟了些。但花不花的,无甚要紧,名为“赏花宴”,实为“选妃宴”。
盛京城内叫得出名儿的贵女皆得到了邀请,义阳王府一时间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郡王妃为了将宴会办得盛大,特意花重金寻来奇花异草,将王府花园装点得姹紫嫣红。
贵女们衣袂翩翩,群芳争艳,人比花娇,眼睛不知是要赏花或是赏人。
“听说瑞阳郡主今日也来了?”贵女们聚在一起聊起来。
“真的吗?你见到她了没?什么样儿啊?”
“听谁说的?瑞阳郡主可从不曾参加过宴会。”
“可今日宴会不一般,都有皇后出面发帖子了,郡王妃请瑞阳郡主来坐镇亦有可能。”
“哎,筱筱,你不是说魏国公府往书院送了一个新人吗?如何呀?可有从她那儿听说些瑞阳郡主之事?”
有位贵女忽然找唐梦筱打听,众人皆目露好奇看过来。
唐梦筱温婉一笑:“是有一位新同窗出自魏国公府不错,人也标致得很。”
得到肯定,贵女们更好奇了。
忽然有人插话道:“筱筱也不必替她说好话,此人惯会见风使舵,仗势欺人。”
“啊?”贵女们阵阵低呼,看向说话之人。
范嘉年目光恨恨:“你们是不知道,她仗着自己出自魏国公府,背后有大长公主撑腰,在书院作威作福。”
“她如何了?”有人忍不住问。
“哼,她在书院祭酒面前装可怜,让书院祭酒教训咱们,还在瑞阳郡主面前不知如何编排我们的,竟叫郡主也来寻咱们麻烦。真是十足的小人!”
贵女们听得个个面露鄙夷:“魏国公府为何会教出这等人来?”
范嘉年纠正她:“那也怪不到魏国公府上,人家从小在南边常丰县长大,父亲不过是一县之丞。不过与国公爷同姓沈,才有了机会上京读书。”
贵女们厌弃之色更甚了:“不知今日瑞阳郡主带她来了没?”
“她这般趋炎附势之辈,或许会哭着求郡主带她来吧。”范嘉年随口道,“说不定遇到姻缘,从此飞上枝头,也不枉她千里迢迢跑来一趟。”
贵女们纷纷掩唇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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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贵女们聚在一堆说长道短,那头沈晏珠还在郡王妃身边吃枇杷。一个个金黄圆润的枇杷剥好去籽,用小木叉插着,沈晏珠一口一个,吃得唇边汁水四溢。
“娇娇待会儿和我坐在帘子后头,不可随意离开舅母身边。”
沈晏珠点头,含着枇杷肉口齿不清:“知道了知道了。”
“你也别嫌舅母啰嗦。”郡王妃道,“你那身子骨一点意外也不能有,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着,万一今日在我这儿出了点什么事,太后责罚下来,舅母可担不起。”
沈晏珠鼓着腮帮子点点头:“舅母放心吧,我万事都会小心的。”
“王妃娘娘,人已差不多到齐了。”
外头有人禀告,郡王妃牵着沈晏珠一道,去了王府后花园一处亭中。
亭子一面碧湖中央,四周帷幔遮挡。里头座椅软榻,瓜果茶点应有尽有。沈晏珠十分满意此处,靠在榻上,吹着暮春初夏的凉风,惬意无比。
虽只是名义上的赏花宴,但该有的节目一样不少。湖边几株花树下,贵女们与公子哥儿们分桌而坐,不知谁提议,开始玩起“飞英会”。
每人桌前一盏酒,谁的酒里落进花瓣,谁便罚酒一杯。
如今已是万花凋落的时节,众人酒盏中落花不断。又恰好一阵风起,拂落漫天花瓣,桌上地上,铺了薄薄一层,惹得树下少年人们笑作一团。
笑声传入亭中,沈晏珠瞧着眼馋不已。
郡王妃亦感此刻氛围甚好,便交代婢子:“去催催世子。”
沈晏珠眼睛一亮,扭头在人群中寻找柳书荷的身影。视线来回转了三四圈,才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她。
她今日穿得十分素净,同其他人花枝招展的打扮比起来,素雅得仿佛要出家。
沈晏珠不由拧了拧眉,这副模样,真的能成吗?而后她又放下心来,如果不成,她后来又怎会成为她的嫂嫂呢?
过了片刻,赵拓终于来了。
他身穿月白锦袍,头戴玉冠,腰间坠羊脂白玉佩,身形颀长,一派芝兰玉树的翩翩贵公子。
几位羞涩的贵女登时红着脸低下了头。
赵拓身后还跟着几位小厮,或抬着一方长桌,或端着几盘物什。
“今日赏花宴,感谢诸位大驾光临。”赵拓嗓音温润,先朝众人行礼致谢,而后道,“一直饮酒未免乏味,在下有几个小游戏,不知各位有无兴致?”
“今日世子是主,客随主便。”一位公子立马迎合道。
其他人亦纷纷点头,赵拓便开始介绍游戏规则,席间又热闹起来。
沈晏珠见游戏开始了,柳书荷还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不免替她暗暗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