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子转了转,她忽然“哎哟”一声,吓了郡王妃一跳。
“娇娇怎么了?”
“吃得杂了腹中不适,舅母,我去去便回。”
“吓我一跳。”郡王妃嗔怒,“快去吧,茉莉茉香,你俩仔细护着主子。”
“是。”
出了亭子往后走,沈晏珠忙对茉香道:“你去找人把伯远侯府的柳二小姐叫出来,就说我在假山这儿等她。”
茉香领命,脚步匆匆去了。
柳书荷正缩在角落努力不引人注意,没成想偏有人不放过她。
此刻正玩着击鼓传花,之前几轮,她都反应迅捷地将花扔了出去。可此次,不知是谁,在鼓点停下的瞬间,将花扔进了她怀里。
今日击鼓传花的规矩是,鼓点停,拿到花的人,或是罚酒三杯,或是作一副与花有关的画作。
可世人皆知,郡王世子是当今天下有名的画痴,不仅对字画颇有研究,自身亦是丹青高手。在他面前作画,岂不是班门弄斧?
因此之前几位中了的公子贵女,皆饮酒作罢。
唯有柳书荷。
她怎能饮酒?她酒量极差,连饮三杯怕是要当众出丑。而且她自从饮过一回,身上长满红点后,就再也滴酒不沾。
可如今骑虎难下,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去,立于长长的书案前,默默提笔作画。
嘲她自不量力,好过嘲她举止不端行为不检。
赵拓眉头一挑,有几分意外。
众人亦是惊诧不已,范嘉年端起茶杯啜饮,掩盖住唇角轻蔑又得意的弧度。
柳书荷神情专注地运转笔尖,赵拓立于她身侧看她作画。见她运笔如行云流水,不由暗暗点头。春风拂过,吹动落英缤纷,亦吹动柳书荷身上裙摆。
赵拓不知何时已将目光从纸上挪到了她身上,见她静心投入,秀气的脸上一派认真,心中像有羽毛刮过一般痒起来。
“世子,献丑了。”
柳书荷出声,唤回了赵拓心神。
他走近几步,只见纸上一株兰草,寥寥几笔勾勒,却形神兼备。
不由抚掌叫好:“好!姑娘好手法!”
能得世子嘉奖,定是有真才实学。其他人引颈而望,皆感好奇。
“姑娘,可否……?”
赵拓征询她的同意,见柳书荷点头,取下镇纸,将兰草展示给席间众人。
“果然是佳作!”
“居然只靠几笔便成,构思精巧,实在难得。”
“……”
一片片夸赞声中,柳书荷红着脸,笑得腼腆。
赵拓转身询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柳书荷的脸更红了,屈了屈膝,道:“伯远侯府,柳书荷。”
“柳姑娘,有礼了。”
亭子里,一位婢女高兴地进来禀告:“王妃,世子打听了一位贵女的出身。”
郡王妃不可置信:“真的?”
“真的,现下二人还在说话呢,您出去瞧瞧?”
郡王妃立刻掀了帘子看去,果然瞧见自家不开窍的儿子正低头与一位素衣女子说着什么。二人皆着白色,远远看去,还真像一对璧人。
郡王妃喜不自胜,忙吩咐道:“快去打听打听,是哪家孩子?”
柳书荷作了画,交了差,又缩到角落去了。范嘉年见她入了赵拓的眼,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手中帕子翻来覆去地绞着。
柳书荷刚落座,忽然一位陌生的婢女上前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紧接着,便见她起身跟着那婢女去了。
范嘉年吩咐身后婢女:“去,看她去做什么。”
过了片刻,婢女返回,趴在她耳边汇报了几句。范嘉年听得面目狰狞:“真是阴魂不散!”
唐梦筱见她不悦,问道:“何事如此着恼?”
范嘉年冷哼一声:“还不是沈娇,她果然跟着郡主进来了。想必她也知晓自己身份低微,不敢在此露面,躲在后头呢。”
唐梦筱眼神一闪,转而笑道:“她来便来吧,世家子弟莫非还能因她一张脸就将她娶进门?”
范嘉年一听,黑了脸:“有何不可?毕竟有魏国公府撑腰呢。”
她捏紧了手中茶杯,面目扭曲道:“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她!”
唐梦筱对此微微挑眉,未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