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书荷随婢女行至假山旁,果然见到了已等候多时的沈晏珠。
“沈小姐?真的是你?”她上前吃惊道,“下人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
“不知沈小姐找我何事?”
沈晏珠先是将她从头打量到尾,然后摇摇头,道:“你今日穿得过于素净了。”
柳书荷一愣:“……什么?”
“穿得不打眼,又坐在席间不说话,如何能让人看见你?”沈晏珠恨铁不成钢,“我带了衣服,不如我带你去换我的衣服吧?”
柳书荷警惕地后退一步,审视着她,道:“沈小姐怎知……你监视我?”
“不是……”沈晏珠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你别误会,我那不是监视你,我是关心你。”
柳书荷不信:“那我多谢沈小姐好意了。”
她郑重其事地福了福身,又道:“我不好离席太久,沈小姐,告辞。”
见她要走,沈晏珠赶忙拉住她:“柳二小姐,别急着走啊,我是来帮你的!”
柳书荷不解:“我有何处需要帮?”
沈晏珠故作神秘地挑挑眉,眼神暗示她。
柳书荷柳眉微蹙,一脸疑惑。
“哎呀,就是议亲啊!”沈晏珠忍不住揭晓答案。
柳书荷无奈叹气,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沈小姐怕是对我有误会,我今日穿得这般素净,正是因为我无意于郡王府的亲事。”
沈晏珠怔住,张大了嘴,问:“为……为何啊?”
你要是无意,那拓表哥怎么办?
柳书荷看了她一眼,犹豫一瞬,才道:“因我志不在此。”
沈晏珠有些慌,她的表嫂要飞走啦。
“那……那你志在哪儿呀?”
“我……”柳书荷微微低头,有些赧然,“我……我想做官。”
“啊?”沈晏珠的嘴就没合上过,“你……你要做女官?”
见她满脸不可思议,柳书荷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虽说如今女子做官不是稀奇事,但几十年才有那么一两个,也是凤毛麟角。
别人会嘲笑她,她早已做好准备。可如此想是一回事,真的笑到面前了还是会难受。
她垂下了眼,遮住眼里情绪。
沈晏珠反应过来,眼神仰慕地看着她:“你的抱负太远大了!”
柳书荷猛地抬头。
“你……不觉得我是异想天开吗?”
“怎么会?当女官啊,多么不凡的志向。柳……我可以叫你书荷吗?”
得到允许,沈晏珠道:“书荷,做女官很好,想不到你竟有凌云之志!”
可前世,又是为何嫁给了拓表哥,对书院之事只字不提呢?
柳书荷的唇边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
“做了女官,便不能嫁人了吗?”沈晏珠好奇。
“倒也不一定,只是以往女官嫁到夫家后,便不被夫家允许再抛头露面了。因而往往女官们大多孤独终老。这也是我今日如此装扮的原因,我本无意于此。”
沈晏珠恍然,原来如此,莫非前世柳书荷爱上了拓表哥,甘心情愿放弃成为女官,而选择了嫁进王府吗?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虽然拓表哥很好,但书荷也好啊。
希望她能找到万全之法,弥补前世柳书荷的遗憾。
“不过,还是谢谢沈小姐的关心。”这一回道谢,就真诚多了,“既然误会已说清,那我便回席上了。沈小姐,告辞。”
“明日见。”
柳书荷一愣,而后噗嗤一笑。
“明日见。”
看着她的背影,沈晏珠叹气,怎么难题还能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多了呀?
她正发着呆,忽然身后出现一名婢女:“郡主,王妃娘娘派奴婢前来寻您,让您尽快回去。”
沈晏珠暗道糟糕,出来太久了。
她对婢女点点头:“走吧。”
一行人穿过假山,分花拂柳往湖中亭而去。刚要转过一丛矮树时,见前方迎面走来一行人。
沈晏珠看清来人,暗道一声冤家路窄。
来人正是范嘉年,她身后跟着几名她不认识的贵女,各自带着婢子,一路行来十分打眼。
两拨人眼看就要越走越近,附近也无岔路能避开,沈晏珠忙对王府婢女低声交代了一句:“别在人前叫我郡主。”
那婢女虽疑惑,但主子吩咐,她只管点头应是。
“沈小姐,又见面了。”范嘉年堆着假笑见礼。
沈晏珠也不太想理她,扯了扯唇角当作还礼。
范嘉年这才看见,她身后不止自己的婢女,还有两位是瑞阳郡主和王府的丫鬟。下一瞬,她脸上的笑容显得真诚了些许。
“沈小姐何时来的?为何不同我们一道去赏花做游戏?”范嘉年问。
沈晏珠不答反问:“你真的希望我去加入你们吗?”
范嘉年笑容一僵,语气僵硬道:“沈小姐这是何意?咱们好歹也是同窗,虽说可能有些误会,但也不用如此针对我吧?”
沈晏珠审视她,这人怎么还换了副嘴脸?之前不是张狂得很吗?如今扮可怜是做什么?
不过她确实很想去做游戏就是了。更何况,或许还能在拓表哥的婚事上出点力。
犹豫了一瞬,她道:“既然你想我去参加,那我便陪你们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