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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场永不抵达的归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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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回国后等待我的是什么,也许是更残酷的现实,也许是无法原谅的家人。但我知道,我必须离开那个让我窒息的地方,去寻找一丝喘息的空间。

我的小提琴盒就放在身边,里面除了琴,还有一张我和Rita、Sunshine、罗歌的合照,以及一整瓶的安眠药。

飞机降落在上海浦东机场。走出航站楼,看着熟悉的中文,呼吸着家乡的空气,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漂泊了很久的游子,终于回到了岸边。

可是,我的心,却还留在那个霓虹闪烁的地狱里,布满了伤痕和结痂。韩国的那些非人待遇,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灵魂深处,成为我一生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我知道,回国只是一个新的开始,而治愈那些伤痛,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但至少,我离开了那个蚀骨的牢笼,有了重新开始的勇气。

汉江的水还在流淌,首尔的霓虹依旧闪烁,只是再也与我无关了。我抬起头,看着上海的天空,虽然有些灰蒙蒙的,却让我感到一丝久违的自由。

再见了,我的荆棘鸟岁月。

你好,陈涔。

2015年的北京,空气里还残留着APEC蓝的余韵。我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站在灿赞娱乐的玻璃门前,身上还穿着从首尔机场买的oversize卫衣,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三年练习生生涯和两年组合活动,让我对“出道”二字有了生理性的厌恶,可当那蓝夹着香烟的手指敲在办公桌玻璃上时,我还是听见自己用沙哑的中文说:“那总,我听您的。”

办公室里弥漫着昂贵的香薰和烟草混合的味道。那蓝上下打量我的眼神,比韩国的金敏智更直接,像在评估一件刚到货的奢侈品——有瑕疵,但品牌溢价足够。“陈涔,”她把“涔”字咬得很重,“韩国那套在国内不好使,没人在乎你在Ring里叫rill,这里只认陈涔能赚多少钱。”她推过来一份合同,首页印着“独家经纪约”五个烫金大字,“看到第三款第七条了吗?公司有权根据业务需要,安排艺人参与各类商务活动。”

我知道“商务活动”四个字背后的含义。在韩国时,那是陪酒、陪唱、陪睡的代名词。手指划过纸面,油墨的味道让我想起HF娱乐签约那天,金敏智也是这样微笑着,把我推向了李会长的别墅。“那总,我不想再……”话没说完,就被她喷出的烟圈打断。

“不想?”那蓝掐灭烟头,身体前倾,香水味猛地裹住我,“你以为灿赞是慈善机构?帮你跟HF娱乐解约花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想干干净净当艺术家,回你杭州拉小提琴去,别在这儿装清纯。”她从抽屉里扔出一叠照片,全是我在韩国参加酒局的偷拍照,李会长的手搭在我肩上,朴导演的嘴凑近我耳朵,“这些要是流出去,你猜国内粉丝会怎么看你这个‘归国新星’?”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原来她早就知道,早就准备好了所有筹码。我看着合同上自己的名字,陈涔,1991年11月11日出生,五个“1”,果然是孤零零的命。笔尖在纸上颤抖,落下的墨迹像一滴血。

签约后的第一周,那蓝就把我扔进了《追风吧》的录制现场。综艺感?不存在的。她只给了我一个指令:“疯一点,跟男嘉宾互动多一点,热搜怎么爆你就怎么来。”镜头前,我被李瑞扯着胳膊拖过指压板,疼得眼泪直流却还要咧嘴笑;跟徐宁玩游戏时故意摔倒在他怀里,听见现场导演喊“卡”后,他迅速抽回手,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晚上回到酒店,助理Kris把手机递给我,屏幕上是#陈涔倒贴徐宁#的热搜,评论区骂声一片:“韩国回来的戏子就是骚”“一看就很会勾引男人”“滚出娱乐圈”。我把手机扔在地上,屏幕碎成蜘蛛网状,就像我心里那点可怜的自尊。Kris默默捡起手机,低声说:“涔姐,那总让你明天发个微博,就说‘大家玩得太嗨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还带着白天的妆,睫毛膏晕染得像黑眼圈。这就是回国的第一个月,用尊严换曝光,用骂声换流量。双相情感障碍的药瓶在包里硌着肋骨,我摸出两颗,干咽下去,苦味在舌尖蔓延开。

“商务活动”来得比我想象中更快。那蓝让Kris给我送来一条价值不菲的高定礼服,“王锋今晚在工体开派对,你去陪他喝几杯。”她顿了顿,补充道,“听说他手里有个电影资源,挺适合你的。”

王锋,京城阔少,圈子里有名的花花公子。派对现场灯红酒绿,震耳欲聋的音乐让我胃里直犯恶心。他坐在卡座中央,身边围着几个网红脸,看到我时眼睛亮了一下,“哟,这不是韩国回来的rill吗?本人比照片还正。”他递过来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我接过酒杯,指尖冰凉。在韩国时,我学会了用微笑掩饰恐惧,“王哥谬赞了,我叫陈涔。”

“陈涔,”他故意把“涔”字念成“沉”,“名字不错,有深度。”他的手顺着我的腰往下滑,我强忍着没躲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周围的人都在起哄,有人拿出手机拍照,闪光灯像枪口一样对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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