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抹眼泪的小女孩猛地甩开田弄溪递帕子的手,抽噎着让他们离开。
田弄溪起身,但没走,只是为了方便自己拿东西。
她将掏出来的荷包放在桌子上,桌子不堪重负地摇晃。
哽咽声霎时停住,姜妙瑶愣愣地望向一看就沉甸甸的荷包。
田弄溪弯腰看她的眼睛,“你们很缺钱吧,范家给了多少?一两、二两还是几十贯?收下我的钱,说出事实,你不用受良心谴责了,你阿姐也不用去摆摊了。”
姜妙瑶眼泪悬在脸上,仰着头看田弄溪,表情无措,半晌嘴唇翕动,还未说出口就被田弄溪的动作打断了——
修长的手随意拿起荷包掂了掂,随即解开细绳将里面的东西倒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猛地在耳边炸开。
明亮的黄过分夺目,姜妙瑶久久不能回神。
本以为是银子,没成想是金子!
她从未见过金子。
刚要说的话全然忘记,结结巴巴问:“这、这么多?”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田弄溪敛眸看桌上堆叠的碎金,内心没什么波动。
她赚了不少,购买欲却低,再加上这个朝代没什么能买的,细想这段时日除了为了赚钱而花钱以外,竟没花出去什么。
姜妙瑶听不懂她的话,吞吞口水说自己做不了决定,要等阿姐回来。
虽说她并无此意,但这话确确实实给这件事定性了,田弄溪侧过脸笑了瞬,撞进端坐在一旁的闻听峦的眼里。
她对着他挑挑眉,表情狡黠。
坐回位置上,看着茫然的姜妙瑶,问:“你阿姐什么时候回?”
姜妙瑶盯着桌脚摇头,声音又低又轻:“生意好就回来得早,生意差要等到天黑透。”
尾音还未消散,隔壁紧关着的房门内竟冒出几声咳嗽。
虽说又急又低,但明显是男人的声音。
田弄溪心吊到嗓子眼,飞快扫了眼姜妙瑶。
后者“噌”一下站起来,连话都没撂下,急急忙忙推门而入。
还不忘把门关严实。
“咔嗒”一声,主屋恢复宁静。
听到隔壁房间隐隐约约的交谈声,田弄溪心跳逐渐恢复寻常。
她刚听到男人声音时,冒出来的第一反应便是范式兄弟。
可看姜妙瑶神色紧张,跌跌撞撞往屋内跑,这猜疑已打消大半。
“姜家并无男丁。”闻听峦淡声道。
田弄溪睨他一眼,心想原来你会说话了,但没说出口,只是点点头。
她站起身拍拍手,“走吧。”
说罢,等闻听峦起身后,与他并肩跨过门槛。
二人都没拿桌上吃了一半的糕点和荷包,空着手见到灼灼烈日。
田弄溪被刺得眯了眯眼,伸手挡了下光,旋即走向墙角,贴着墙壁往一边走。
姜家主屋的窗户一左一右,右边的便是另一间他们没进去的房间的。
她快步走到窗边,还有一手的距离时往院中挪了几步。
挡着阳光往后看,见闻听峦还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噗嗤”一下乐了。
他看出她并不准备离开,都未曾抬脚。
收回目光,田弄溪昂首挺胸往前走,佯装无意地扫了眼屋内。
她想得很好,只看一眼既不显得突兀惹人注意,又能看清屋内究竟是不是范式兄弟。
但她视线还未收回就僵在原地,瞳孔剧烈震颤,仿若看到了魑魅魍魉。
率先发现有人偷窥的是姜妙瑶,她怕惹面前人清净,悄悄退了出去。
刚走出房门,田弄溪就踏入主屋,沉声说自己要进去。
见这人偷看,姜妙瑶本就忿忿,结果她居然演都不演了还想推门而入。
她叉着腰拦住,气势汹汹地不让她进门。
田弄溪伸出手穿过她头顶,轻飘飘将留了个小缝隙的门推开。
屋内的人与田弄溪对视上。
“哐当”一声,土陶碗被摔成几瓣,还冒着热气的浓药咕噜噜地抗议。
空气仿佛凝固了,姜妙瑶直觉气氛不对,脸上的愤懑已成怔愣,未等她开口,面前的姐姐猛地出声。
田弄溪内心惊涛骇浪,语气愕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