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止一切尘埃落定,此番算宋庭遇“拔得头筹”,秦家很快便派人来相邀宋庭遇前往秦府。
谢弃将宋庭遇放在地上,收剑入鞘背在身后,正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做,就被宋庭遇抓住了手腕,冲他眨了一下右眼,转头对秦家家丁道:“可否请我师傅一同入府?”
众家丁来请宋庭遇只是任务使然,看他那副尊容甚至颇为嫌弃,觉得他配不上秦家小姐,面对气质卓然的谢弃则不同了,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恭恭敬敬,礼数那叫一个周全。
不过谢弃本就一肚子的气,绝不给他们一点好脸色,想挣脱宋庭遇的拉扯没有成功,只见宋庭遇一笑,隔着衣服捏了捏谢弃的手腕道:“师傅随弟子走一趟吧?”
谁是他师傅,谢弃挣出自己的手,冷哼一声看向秦家家丁,他当然要去秦家,好歹与那秦老板理论一番,人为制造混乱致人伤亡一事就那么过去了吗?
宋庭遇虽然在旁人看来是缺胳膊少腿,走起路来却和步履如常的谢弃差不多,看得跟在后面的几个秦家家丁疑惑不已。
“谢道长,你怎么不理我?”宋庭遇压低声音靠近谢弃道,“不问问我来找你有什么事?”
一夜之间,这宋庭遇就宛若心性大变,哪里还有之前可怜兮兮的样子,谢弃本就气头上,侧目看了宋庭遇一眼,心下以为是他拿到秦家女儿的绣球,觉得此后身份地位大改,已经开始洋洋得意起来。于是稍往一旁移了一点,不想与他靠太近,也不顾及前有秦家家丁就在前面带路,后也有人跟着,阴阳怪气道:“何,何事?你将入赘,高门大户,朝夕间,飞,飞上枝头,变凤凰?”
宋庭遇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里话外的讽刺,心气上来了也懒得解释,意味深长回呛过去道:“哦~我明白了,师傅你不给弟子好脸色,原来是觉得弟子拿了这绣球,让你做不得人家女婿啊?”
“混,混账话!”一句话成功激怒谢弃,他止步,怒目圆睁地看着一脸戏谑的宋庭遇,“你,你,你……”
他从没像此时此刻这般气愤自己口拙,没法精准打击怼回去,看着宋庭遇揶揄的笑脸,又气又恼地无奈放弃,快步往前走就想离他远点。
宋庭遇看着他的背影,深觉这长好看的人,生起气来也是好看的,诶不对,谢弃再怎么好看也是个男人啊,真是奇奇怪怪。
他摇头笑笑追上去,也不主动跟谢弃搭话了,只用余光看观察对方的神情,心想就等着看好戏吧,等到了秦家,被要求留下入赘的,可绝对不会是他宋庭遇。
到了秦家,二人先被安置在客房等待,秦家主人们乘轿慢他们一步,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个秦老板才携妻儿笑盈盈走进门来,许是在外面有人跟他们说过,宋庭遇称谢弃为师傅,他们径直先朝谢弃行礼。
谢弃冷脸稍稍颔首,却站都没站起来一下,开门见山地阖唇传音:“秦员外应当也知道了方才悦来楼下发生的诸多事宜?”
他的态度让秦老板一愣,不过却不甚在意,坐在首座上道:“方才招亲虽有些混乱,到底也圆满结束,贵徒便是接了小女绣球的人?”
“是我,”宋庭遇本来打算旁观到底,但这秦老板是启州城数一数二的富商,也是被悦来客掌柜称为天下第一老狐狸的人,谢弃应该不会是他的对手,谢弃刚刚奚落他,他当然也是生气的,可那不过也只是几句话而已,相较秦家的行径,什么阴阳怪气的话也不痛不痒了,他装作十分艰难地站起身来行礼,“不知秦老板愿不愿意招赘小人?”
“这……”秦老板捋着半寸的胡须笑道,“婚姻大事,不好儿戏,需得从长计议,二位稍安勿躁,我们慢慢商量着来。”
这句话说得那叫一个厚颜无耻,现在倒是不好儿戏了,难道抛出绣球招亲的噱头,引人在楼下争夺,什么礼仪、什么谦让,什么道理都像外衣被剥落在地,任人踩踏,甚至为此丢掉性命,就不是把别人当儿戏?
是,那些受伤甚至丢了命的人也是咎由自取,若非贪婪心起或是就爱凑那个热闹,也不至于此,所以让谢弃感到愤怒的是这一切本不该发生!
“员外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谁拿了绣球谁便能与秦小姐成亲,日后共掌秦家,”见谢弃皱了眉就要开口,宋庭遇连忙抢先,“此时犹豫,难不成是想反悔?”
“怎会?我秦为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嘛,”秦为仁拉过秦小姐来,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宋庭遇道,“小女看中了你师傅,在下想请小友成人之美,成全了小女青春之心?”
看吧,好戏这不就来了,宋庭遇见“祸水东引的目的达成,连忙去看谢弃的表情,只是他居然没表露出一点惊诧来。
谢弃当然没法表露,他嘴笨,正忙着在心里组织语言呢。
既然效果不佳,那就再添把柴,谁让谢弃以为他是有意攀附秦家,上赶着来当人家上门女婿,这般想着宋庭遇扑通就倒在地上,预备开始耍赖:“不行,不行,说好了谁拿到绣球就是谁呢,为何说一套做一套,秦员外不是生意人么,怎能如此不讲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