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墨没碰杯子:“今天不排练吗?”
“先听这个。”林知棠的手指重新落在琴键上,“《选择题》的demo。”
前奏响起时,程昭墨怔了一瞬——这旋律分明是那天比赛中断后,她清唱的《Lucky》的变调。林知棠把它改编得更缓慢,更柔软。
“怎么样?”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林知棠抬头看她。
程昭墨的喉咙发紧:“……你偷录了比赛?”
“观众席录的,杂音很多。”林知棠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琴键,“但你的声音很清楚。”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程雨晴突然发现林夏的右耳里藏着一个几乎透明的助听器。
“林知棠。”她听见自己说,“你的耳朵……”
琴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知棠猛地站起来,笑容消失了:“你看了诊断书。”
这不是问句。
沉默像一堵透明的墙横在两人之间。
“为什么不告诉我?”程昭墨终于开口。
“告诉你有什么用?”林知棠把乐谱狠狠塞进书包,“让你多一条‘可怜林知棠’的理由?还是写在你的‘帮扶问题学生’报告里?”
“我不是——”
“程昭墨,你连朋友都不当我是。”林知棠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你帮我补习,只是因为交易,对吧?”
程昭墨攥紧了那杯已经凉掉的蜂蜜水。她想说不是,想说她记得林知棠爱喝的汽水牌子,记得她弹琴时小指会微微翘起,甚至记得她上周二借给自己的橡皮是草莓味的——
但这些话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句:“复赛我会自己准备。”
林知棠笑了,眼角那颗泪痣像一滴凝固的墨:“果然。对你来说,一切都能用‘交易’解决。”
她甩门离开时,带起一阵风,吹散了钢琴上的乐谱。
程昭墨在空荡荡的音乐教室坐到日落。
她捡起地上散落的乐谱,发现每一页边角都画着小小的数学公式——勾股定理、二次函数图,甚至还有她教林知棠时随手写的解题步骤。
最后一页的空白处,用铅笔写着:
【如果有一天我听不见了,至少还记得你的声音。】
钢笔水晕开在纸上时,程雨晴才意识到自己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