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苏珍宝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她蹲在尸首旁幽幽的道:“你可真是跟错了人,认错了主子,还好你还留了心眼,留下了指认凶手的证据,若不然只能白白送了性命。”
闫谷山瞳孔一缩,双拳紧握,也不知苏珍宝那句话戳中了他。他猛然站起身袭向苏珍宝,一直盯着的他的曹忠却更快的出刀,长刀重重拍向闫谷山胸口。
闫谷山狼狈后退几步,脑子也清醒过来,还不待曹忠发问,他抢先指责道:“下官本是一片好心,没成想让中使与侯爷误会了下官,只是下官好歹也是圣上亲封的四品官员,如今竟被一个卑贱的仵作如此折辱,中使与侯爷却一昧纵容,真是让人寒心。”
“寒心?”苏珍宝大步行至闫谷山身边,她一把扯下闫谷山腰间佩戴之物。闫谷山伸手便要抢夺,可脖颈处的疼痛让他停下手来。
苏珍宝手握染血的短刀,冷哼一声,她高举扯下的兽齿冷声道:“你心中的寒可及他万分之一。”
闫谷山望着苏珍宝手中的兽齿,两侧脸颊鼓起,后槽牙被他咬的咯吱响,他捏紧拳头瞪着苏珍宝,若不是还有一个他惹不起的祁安隅站在苏珍宝身后,他定拼着受伤也要苏珍宝尝尝他拳头的滋味。
闫谷山松开了紧咬的后牙,铁锈味弥漫在舌尖,他呲牙一笑:“仅凭一个配饰,便指控一州刺史,你好大的胆子。”
苏珍宝望着闫谷山讥笑一声,“闫大人,今日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她转身行至尸首旁一把撸起死者衣袖,露出了窄袖里衣,深蓝色的麻布里衣,衣袖上用蓝绿丝线绣着特殊的绣样。
“此绣样为兽牙纹,是南疆少数民族特有的纹样,且镶嵌的绣法特殊,沧州城内绝对找不出一位能绣出此纹样的绣娘。”
苏珍宝言罢再次看向闫谷山,“闫大人若觉得这些不足以证明他是南疆人,那他左耳上的耳洞呢?这耳洞沧州男子可没有。”
“这左耳上还真有耳洞。”不知何时起身的大人,伸头一看惊呼出声,旋即他又在祁安隅凌厉的目光下,捂住嘴往后退去。
闫谷山神色难看的盯着地上的尸首,他没想到木呷来了这北地竟还穿着南疆的衣裳,他脸上青青紫紫,暗中衡量该如何破局对他才最有利。
“人是我杀得不错,但他原是我府中护卫,他私逃至此,又不知以什么法子当了驿丞,一个南疆人在北地当上了驿丞,本官觉得他定心藏不轨。”
闫谷山越说越有理,连声音都大了几分,他傲然仰头道:“于公我杀他是除掉沧州隐患,于私他不过一家奴,本官处置私逃家奴又有何错?”
“家奴?”苏珍宝嗤笑出声,她把玩着那枚兽齿,望着闫谷山似笑非笑道,“闫大人还真是胸襟宽广,不拘小节之人,竟与家奴称兄道弟。”
那枚洁白的狼齿镶嵌在样式精巧的银托内,那银托上刻的小字赫然是——赠谷山兄。
“行了,不管是家奴还是驿丞,你都不该私自杀人。”眼看天要放明,启程在即,曹忠心中不耐挥手招来禁军,“闫刺史,此行本是暗中行事,不料被你闹的人尽皆知。加之你杀了人后推诿抵赖,企图混淆视听,妨碍彻查逆党一案。如今贻误公务,本官押你进京面圣,你可认罪?”
“曹中使,本官问心无愧自可以进京面圣,只不过本官却信不过你。若你因抓不到逆党,拿本官充数交差,届时本官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曹忠闻言冷眼微眯,他今儿难得好心一次,却不曾想闫谷山如此不识抬举,既如此……曹忠扫了眼看了一晚上戏的墙头草,他恶劣一笑,“既然闫大人不放心本官,那诸位便同闫大人做个伴,一同进京为本官与闫大人做个见证。”
“这……”几个沧州官员面面相觑,本以为到此没有他们的事了,没想到还能牵扯到他们身上。
“中使大人,能进京面圣是下官之幸,可我等都进京了,沧州大小事物无人办理啊!”一个八字胡官员上前道。
“那我不管,你们自己商量个对策。”曹忠一句话搅混了一池水,池中原本抱团的鱼儿,瞬间斗成一团。
闫谷山看着众官员,因曹忠一句话便吵成一团,心中鄙夷不已。他隔窗看了眼泛蓝的天空,心中默默盘算,随即嘴角一勾,大吼一声,“都住嘴,他这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你们闹起来便如他们的愿了。”
此话一出,哄闹的人群瞬间静谧下来,刚才还愤愤不平,怪怨闫谷山的众人齐齐行至闫谷山身后。
“闫大人好本事,这才上任就把沧州官员调教的如此听话,当真是好手段。”曹忠讥讽的话一出,那群官员顿时涨红了脸,瞪向曹忠。
“中使大人,我等同朝为官,怎可折辱?”涉及自己的官声,众人也顾不得畏惧曹忠的身份,跳出人群叫嚷起来。
“中使大人行事如此张狂,怎配与我等同朝为官。”
“官?”闫谷山夸张的哂笑一声,见众人都望过来,才一脸不屑的道,“他是个什么官,我等不是寒窗苦读数十载才考取功名,就是拼出性命厮杀才换来一官半职,他只需说上几句好听的话,让圣上开心了,便可凌驾我等之上。与这等卖嘴弄舌之人同朝为官,是我等之辱。”
“呵!”曹忠森然一笑,面色阴沉道:“闫大人,本官现在就疑你是逆党一员,就地斩杀了你,又有何不可?”
“中使大人好大的威风,就是不知圣上可知,他手下的阉竖如今如此擅权,对一州刺史也能想杀便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