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一声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哼从她喉咙深处挤出。
她瞬间从沉睡中被剧痛撕扯得彻底清醒!
冷汗几乎是同时浸透了她的额发和后背的真丝睡衣。
那疼痛是如此剧烈、如此陌生,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窒息感,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脏,用力地挤压、撕扯!
每一次心跳都像一把重锤砸在胸腔上,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和强烈的濒死感!
她猛地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捂住剧痛的左胸口!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像一片在狂风中即将碎裂的叶子。
牙齿死死咬住下唇,试图压抑那即将冲口而出的惨叫,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破碎不堪的抽气声。
冷汗如同小溪般顺着她的鬓角和脖颈流下,浸湿了枕头。
“嗬……嗬……”她大口地、徒劳地喘着气,却感觉不到一丝氧气进入肺部,只有令人绝望的窒息感和那要将她灵魂都碾碎的剧痛!
眼前阵阵发黑,视野的边缘开始模糊、扭曲。
“妈……妈……”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剧痛和窒息的缝隙中,挤出一丝微弱得如同蚊蚋的、带着极致痛苦和恐惧的呼唤。
这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却如同惊雷般传到了隔壁。
时禾的睡眠一向很浅。
尤其是女儿江姜的父亲江宋易当年就是突发心绞痛离世后,她对深夜的任何细微动静都格外敏感。
几乎是江姜那声压抑痛哼响起的同时,时禾就惊醒了!
心脏没来由地狂跳起来,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不祥的冰冷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紧接着,那如同破风箱般艰难而痛苦的喘息声,还有那一声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妈……”
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时禾的心脏!
“小姜——!”
时禾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变调,她猛地掀开被子,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冲出了自己的房间!
冰凉的地板刺激着脚心,却远不及她心中万分之一的寒意!
她跌跌撞撞地扑到女儿卧室门口,颤抖着手拧开门锁,猛地推开房门!
眼前的景象让时禾如遭雷击,血液瞬间冻结!
月光下,女儿江姜蜷缩在床上,身体痛苦地痉挛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发绀,豆大的冷汗布满了她的额头和脖颈,浸湿了头发和睡衣。
她的双手死死地抠着左胸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令人心碎的抽气声,眼神涣散而充满了濒死的痛苦和恐惧!
这一幕,与多年前江宋易发病时的景象,何其相似!
那深埋心底、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被血淋淋地撕开!
“小姜!我的孩子!别怕!妈妈在!妈妈在!”
时禾扑到床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一边用颤抖的手试图去安抚女儿剧烈颤抖的身体,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门外嘶喊,那声音凄厉得划破了死寂的夜空:
“梁未——!梁未——!快!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打给关医生!打给何古!快啊——!!!”
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撕心裂肺的恐慌。
她紧紧握住女儿冰冷而颤抖的手,那刺骨的冰凉让她心胆俱裂。
她看着女儿痛苦扭曲的面容,看着她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恐惧,巨大的无力感和灭顶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白墙,惨白的月光,女儿痛苦的面容……这个夜晚,瞬间从宁静的港湾,变成了吞噬一切的、冰冷黑暗的深渊。
命运的恶意,在这一刻,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