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皆诧异,是什么人有如此架势。
宇文新月徐徐起身,远处灯火通明,一桩桩白色营帐驻扎,约有二三十人的样子,各个英姿挺拔,应是受过专业训练。重点是他们的服装和发式不同于宇文部。
宇文新月当下恍然:莫非是拓跋部的。
她明眸流转,语态柔柔:“我们不是这里人,这么晚还迷了路,实在不知道去哪里。”
来者面面相觑,宇文新月继续道:“方才大雨倾盆,你瞧我这衣服还湿着呢,我……”还没说完宇文新月身躯一弯,倒在了碧瑶的怀里。吓得碧瑶急忙搂住她,担心道:“小姐,小姐!”宇文新月却浑然不知,再次陷入昏迷。
阿珠向来者道:“可否询问你家主子,能否收留我们一晚,若方便再请个大夫给我家小姐看看,她病得厉害。”
来者拿不定主意,派一人回去请示。再返回那人说道:“大公子请她三人回营。”
阿珠满意的与碧瑶一同搀扶着宇文新月随他们过去,那人阻止道:“不过,姑娘手中的剑须暂由我们保管。”
阿珠稍作思忖:“拿去。”
漆黑夜色里,白色的营帐中,阿珠眼含笑意对着躺在床上的宇文新月话道:“小姐,现下可以醒来了。”
宇文新月微微睁眼,见帐内只有她三人,赞叹道:“阿珠姑娘果然玲珑心肠。”
一旁碧瑶惊讶叫道:“原来小姐是假装昏迷!你们一起骗我!”
宇文新月叹了口气:“碧瑶姑娘,你平时就该多吃吃猪脑。”
碧瑶想了想,不解道:“为什么”
“吃什么,补什么。”
阿珠闻言难得窃笑连连,碧瑶反应过来便开始追打一起嘲笑她的阿珠:“小姐欺负我就算了,你也笑我!”这般欢闹的场面终于使得一直以来围绕在三人中的愁思烟消云散。
玩笑开过了,阿珠认真道:“小姐进到拓跋营中,意图何在?”
碧瑶眼睛瞪得老大:“什么?这里是拓跋部的营帐?”
“小点声,”宇文新月叹气道:“想来看看那将迎娶我的人是何模样。”
阿珠皱眉道:“可是若让拓跋夜见到小姐,日后恐有不便。”
宇文新月不以为意:“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哪里有什么日后。”
碧瑶方要接话,帐外传来老者沧桑嗓音:“席城受公子之命为姑娘看病,请问是否方便?”
在宇文新月的示意下,阿珠说:“请进来。”
掀开帐帘向宇文新月走来的却是一位看似刚过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阿珠警觉道:“站住,你就是给小姐看病的席城?”
中年男子了然道:“正是。请姑娘放心,老朽已过花甲之年,只是略通些驻颜医术,才显得相貌与声音不符。”
听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确与方才帐外之人为同一人,可见他那驻颜之术属实,想必此人医术了得,阿珠低首道:“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有劳老先生不辞辛苦为我家小姐祛病。”
席城笑着点头,走至宇文新月面前,端详片刻:“姑娘虽面色苍白却有光泽,眼睛清澈明亮,实无大碍。瞧姑娘衣衫潮湿,不知是否有头疼脑热之感?”
宇文新月如实回答:“确有。”
席城微笑道:“姑娘只是受了风寒,换身干爽的衣服,再派人送来一碗热姜汤,姑娘饮后好好睡一觉,明日定然神采奕奕。”
宇文新月感激道:“有劳先生。”
席城本该就此告退,却面有难色伫在那里。
宇文新月道:“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席城目光澄明:“不知姑娘近日来是否在做一个重大决策。”
宇文新月黛眉微蹙,“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席城道:“不敢当。只是老朽有一言不知姑娘可愿一听?”
宇文新月淡笑:“说来无妨。”
“姑娘在谋之事恐有生变,而结果如何全在姑娘一念之间。”席城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一念却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自然也包括姑娘的。还望姑娘再三思量。”
宇文新月有礼道:“谢先生赐言。”
待席城走后,碧瑶闪着大眼睛说道:“这老先生奇奇怪怪,说了跟没说一样。”
宇文新月摇头笑笑,这老先生果非一般人。也许她这一念就将千万百姓陷于水火之中,又或者是牺牲她一人换得宇文部的长治久安。
只是这一念太重。
应当为了宇文首领昌大人,答应联姻,进而稳固部族势力。
还是为了自己的哥哥,一生一世伴他左右?
她舍不得哥哥因没有她而感到孤单,毕竟他身边再无亲人相伴;亦舍不得他为守住自己而与天下为难。
命运竟给她这样一道艰难的选择题,而不论哪个都不似正确答案。
***
寂夜森森,宇文新月心绪烦扰,游走在帐外只愿凉风能够吹散些许忧愁。静静跟在身后的阿珠轻步上前,伸手指向左前方两个男子的身影,附耳道:“小姐,你看。”
宇文新月顺势望去,瞧两人衣着举止和营内其他人大不相同,其中衣着玄色锦服,玉冠辫发而气质卓然的定是拓跋夜。
宇文新月心下惶然,匆忙退步躲至一旁。
阿珠不解:“小姐不是想要瞧瞧拓跋夜的样子吗?”
宇文新月黯然:“或许你说的对,此时也许不见最好。”
阿珠不再追问,她心知,宇文新月当下已然做了决定,此时不见,来日或成夫妻。
不料远处男子相谈间竟慢步行来,一人道;“听闻此番迎亲,那钰儿小姐可是闹得欢呢。”
寂静夜空下传来拓跋夜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是么?如果回去她的纥奚府还在的话,便无碍。”
“钰儿小姐聪慧机敏,哪里会在自己府中作怪,不过某人的宁清殿可就不再安宁清净咯。”
拓跋夜淡然一笑:“我不在她又能闹哪样,不过是砸些值钱的物件罢了。”
“呦,说的轻巧,宁清殿中皆是不俗之物,被钰儿一闹,恐怕世上罕有之物就从此绝迹了。”
皓月当空,银光洒在拓跋夜冷峻的面庞,显得孤清而寂寥。
他淡淡道:“是我负了她,若能让她好过些,也便值得。”
对方道:“话说你二人青梅竹马,才子佳人,可谓天作之合,怎么忽然请旨向宇文部下婚书?此事钰儿知晓如晴天霹雳,也令他人吃惊不已。”
提及此处,拓跋夜难得面露清朗笑容:“还不是因那专爱惹是生非的混小子。”
“是二……?不会吧?”
“这世间还有谁比他混账顽皮?”
“小奇可不敢说二公子的不是。世人皆道二公子温文尔雅,玉面郎君,乃翩翩佳公子。”
拓跋夜轻笑:“道听途说之言岂能信。”
小奇附和道:“这世间若有人了解二公子,必当其兄夜公子是也。”
“你近来心情貌似不错,到了宇文部境地话也多了起来。”
“小奇想着不出几日就能到景安城将夜公子未来的夫人迎娶回来,不免有些激动。”
“我娶夫人你激动什么?”
“很好公子奇夜有了夫人之后,会是什么模样?”
“我还能是什么模样?”
“你一直以来除了钰儿小姐之外,对其他女子都漠然置之,不知寒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对无情之人自当无情处之,难不成还要假装对谁关怀备至?那样才是害了人家。”
“漠视无情之人,重视有情之人。这般说来,你是对钰儿小姐有情咯?”
“是不是前阵子小辰在你眼前晃悠久了,你竟学起他搬弄是非的本事来?”
“小奇不敢,只是不知何时营中竟混进偷听鼠辈!”小奇突然目露凶光,长剑出鞘急向宇文新月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