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素和清岚面露欣赏的打量着晴绵,女子青丝束起垂于腰际,眉宇间透露着英气,区区女子在大人面前竟不卑不亢,与其争辩是非,可见其胆色过人。
宇文昌踱步问道:“你说的姻缘是何?”
宇文新月插话道:“哥哥你忘性真大,还不是你牵错的姻缘线。事情既已过去,便不要再提了。晴绵你来的确不是时候,哥哥难得兴起与清岚公子探讨词赋却被你生生扰乱了。”
宇文昌瞧着新月的一反常态不禁对此事多生了些兴趣,心中暗笑面上却佯装凛然的样子:“雅兴之事可暂且放一放,你不妨将我如何使得文韬公子错失姻缘的前因后果详述一番。”
宇文新月樱唇微启间,晴绵已娓娓道来:“自那日吾兄从灵犀宫回来,外面便传哥哥是个粗野无礼的蛮夫,惹怒了昌大人,人人皆避而远之。这倒罢了,哥哥他也不在意外人如何看他,只是哥哥他同贺葛家的织锦小姐两人早已倾心相许,奈何贺葛大人因昌大人对哥哥的评价,绝不许织锦再与哥哥来往,为此织锦小姐每日以泪洗面,哥哥他抑郁苦闷却又无可奈何啊!”
宇文昌闻言,双眸意味深长的探向新月,新月自知前事败露,默不作声。只是这晴绵却把她哥哥在往深渊的更深处里推,让她想救都无力可使。
原来那一日,文韬在暖月阁同宇文新月将自身情况全部如实以告,文韬同贺葛织锦相知已久,然其父邑落大人觉得贺葛家的女儿配不上他儿子文韬,一直不答应二人成婚。幸得昌大人看重,邑落大人便想让文韬将宇文新月娶进家门。
文韬自知说服不了父亲,只得违抗父命,欲向昌大人请罪。而出于对新月小姐的尊重,便特意来此相告。新月自然明白文韬乃明晓事理的正人君子,为之考虑,若其向哥哥直言,虽然宇文昌不会让新月下嫁与他,但此事传开,邑落大人定是不会同意文韬同织锦的婚事,他二人自此再无可能。
于是她心生一计:“为了织锦,你可愿付出?”
文韬直言:“若得新月小姐成全,文韬万死不辞。”
宇文新月伏在案上,轻抚下巴眼神微眯:“你还没问要付出什么便答应?”
文韬豁然一笑:“文韬可付出一切。”
“哪怕名誉?”
“哪怕名誉。”
宇文新月瞬时心中一紧,倒吸了一口气,不曾想眼前的男子竟愿意为一女子付出如此,不仅违抗父亲的意愿,拒绝昌大人的亲事,甚至是自己的名誉。织锦当是何其幸运。
而此时晴绵的打抱不平,却将他哥哥的心血付诸东流,若此事宇文昌追究,邑落大人一家都要从此蒙羞。而自己却是罪魁祸首,如今又当如何挽回?
晴绵郑重道:“哥哥他实不是粗俗无礼之人,想必当日定有误会。恳请大人在了解他之后再给其一个评断。”
宇文昌眉头紧锁:“我已知晓,今下你且回去,日后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谢大人!”晴绵喜出望外,满意而归。
堂内宇文昌沉了一口气,只道:“月儿,晚些时候到书房见我。”便步伐沉重的离去。
而一直旁观的素和清岚幽幽开口:“看来新月小姐有的忙了。”
宇文新月冷哼一声:“公子倒看的透彻。”
“清岚自知有察言观色之道,便不打扰新月小姐了。”
门外的风微凉乍起,宇文新月懊恼的伏在案上,心中忡忡。
月华初上,乍暖还寒簌簌风起,宇文新月衣衫单薄形单影只伫在书房外。房内冷清寂寂,宇文昌叹然放下缣帛,只待门外女子姗姗来迟。
久久,宇文新月好似面对一场大战来袭,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方才推门而入。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出宇文昌疲惫的面庞。宇文新月盈盈上前,婉声道:“哥,关于文韬……”
宇文昌豁然起身打断:“我不想听他。”
宇文新月翻着似水双眸,瞧着宇文昌冷峻的面色弱弱道:“是,新月不该同文韬公子做戏诳骗哥哥,但新月只是……”
宇文新月话说一半只见宇文昌猛然挥袖,案边烛台铛然飞起在空中忽明忽灭,旋即咣当落地。
昏暗的室内传来隐忍的声音:“你和他人一起做戏骗我,为了什么?”
宇文新月咬紧嘴唇,声音起伏道:“为了成人之美,不想反倒害了他们。”
久久的沉默,宇文新月站立难安。
“为了不相干的人,”宇文昌终透出失望:“你欺我。”
宇文新月这才明了让宇文昌发怒的原因,她上前轻轻扶上他的臂膀,柔声袅袅:“我自是为了不让哥哥伤心,与他人有什么干系。新月想哥哥急着嫁我出去,可若哥哥看中的佳婿心里恋着别家的姑娘,那哥哥定然会万分遗憾。如是,新月才想了个折子,使这个千挑万选的佳婿变成配不上新月的蛮人,这样哥哥便不会觉得可惜了。”
宇文昌闻言心中稍有释怀,他反手抓着新月的手腕,英眸黯淡受伤道:“即便这般,你也不该骗我。”
宇文新月不知说些什么才能让宇文昌好过些,轻轻将身体贴上他温热的胸膛,双手环住他的腰,细语轻声:“新月知道了,只此一次,好不好?”
宇文昌最受不得新月撒娇宠溺的示弱,哪怕这一次已经迈过了他的底线,他终究无法责怪她。心一软,温柔搂住身下柔弱的身躯,缓缓道:“不许再骗我。”
宇文新月这才放下心来,因为她深刻的明白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而愤怒的宇文昌会让人失去一切。
她娇柔的“嗯”了一声,将头埋进宇文昌温实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