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的酒液在空中划出抛物线,许沂看着周致青沾着奶油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意识到自己正被这位甜品大盗挟持着滑向宴会厅侧门。
旋转的视野里,最后定格的是周致青咬着小熊饼干朝他眨眼。香槟泡沫顺着周致青的眉骨蜿蜒而下时,许沂终于看清了这张价值八位数人身保险的脸。
湿透的黑发凌乱地支棱着,在灯光下泛出某种大型猫科动物皮毛的光泽。本该凌厉的眉峰此刻滑稽地挑着,左眼下方沾着块拇指大的奶油,随着吞咽动作在苹果肌上颤巍巍地晃动——这位传闻中徒手撂倒三个持枪歹徒的刑侦副支队长,喉结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上下滚动,显然在争分夺秒地消灭口腔里的蛋糕。
“看够了吗?”周致青突然咧嘴,虎牙尖沾着的巧克力碎屑在许沂瞳孔里无限放大。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两人的鼻尖相距不到十公分,能清晰看见对方睫毛上凝结的香槟气泡,以及藏在左耳骨后的微型通讯器——如果忽略那缕挂在耳廓上的淡粉色奶油的话。
旋转门撞上墙壁的瞬间,许沂的皮鞋跟碾碎了地砖上的翻糖花瓣。周致青的领带夹在混乱中迸开,露出藏在衬衣第二颗纽扣下的玫瑰金领针——那是许沂上个月在内部通报里见过的智能追踪器。此刻这个尖端设备正插着半块马卡龙,随着剧烈起伏的胸膛将糖霜抖落在许沂的西装翻领上。
“别动!”周致青突然低喝,吓得许沂指尖一颤。只见这人闪电般缩回甜品台后,动作敏捷得堪比缉毒现场抓捕,如果忽略他正用叉子尖挑起翻糖玫瑰往嘴里塞的话。
宴会厅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听见衣料摩擦声擦过耳畔,混合着硝烟与雪松的陌生气味骤然逼近。温热呼吸拂过后颈时,我的手腕被带着枪茧的掌心扣住,警徽边缘硌在皮肤上激起细微战栗。
“小心。”低哑嗓音混着轻笑在耳后炸开,“许支队要是摔坏,吕局能把我塞进碎纸机。”灯光重新亮起时,我看见他胸牌上“周致青”三个字泛着冷银。这个传闻中徒手撂倒三个持枪毒贩的刑侦副支队长,此刻正用拇指抹去我袖口沾到的奶油——来自他藏在背后的草莓蛋糕。“周副队。”
我后退半步,“你鞋带散了。”他低头去看锃亮的牛津鞋,后颈棘突在警服领口上方凸起锐利的弧度。我趁机抽回手,指尖残留的温度像被阳光晒过的枪管。
宴会厅突然骚动起来。我们同时转头,看见落地窗外暴雨复至,豆大雨点砸在玻璃上炸成破碎的银河。周致青不知何时贴近我身侧,雪松香混着血腥气萦绕鼻尖:许支队看过暴雨里的雾港塔吗?”
他说话时喉结擦过我耳廓,那道抓痕渗出细小的血珠。我这才看清他右手虎口缠着渗血的绷带,纱布边缘隐约透出靛蓝色纹身。
“上个月缉毒行动,嫌犯从塔顶跳进江里。”他屈指敲了敲玻璃,雨幕中模糊的塔尖亮起警示红光,“我在水下跟他搏斗了……”他突然顿住,低头看我别在胸口的证件,“七分二十八秒。”
这个精确到秒的数字让我眼皮一跳。档案里那个暴雨夜的报告突然具象化:被江水泡发的指纹、缠满水草的配枪、还有法医从死者肺部提取出的雾港江水——混着周致青的血。
“周副队!”林涧举着香槟杯从人群里挤出来,“技术科说监控拍到您上周在证物室......”“培养新型刑侦人才。”
周致青顺手从经过的侍应生托盘上端起两杯红酒,深紫色液体在他虎口疤痕上摇晃,“我教他们如何用指甲油提取指纹。”说着把其中一杯塞给我,“82年的葡萄汁,许支队赏脸?”
许沂终于忍无可忍地咳嗽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