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暮色突然汹涌而入。许砚转身时,夹克下摆扫过椅背,周致青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不是枪火,是更陈旧的,像暴雨前闷在云层里的雷。
话音未落,指挥中心的内线电话炸响。周致青抓起听筒的瞬间,玻璃窗外的梧桐树梢惊起一群白鸽,扑棱棱的振翅声淹没在骤然拉响的警报里。
“长青路烂尾楼发现毒贩踪迹,重复,长青路烂尾楼——”防弹背心甩在许砚怀里时还带着人体余温。
周致青把□□插进快拔套,瞥见对方正在研究胸前的卡扣。
“反着穿的?”许砚指尖勾着防弹板,语气像在讨论超市打折鸡蛋。
黑色冲锋车碾过暴雨前的闷雷冲出院门。后视镜里,许砚把脸埋进立领,缩在最后一排打盹。
林涧第九次偷瞄这个传说中的缉毒英雄,差点被急转弯甩到车门上。
“注意警戒区域。”周致青叩击战术板的声音让所有人脊背绷直,“A组跟我从东侧货梯突入,B组守住地下车库出口。记住,对方可能有缅北流窜过来的……”。
轮胎摩擦地面的锐响截断尾音。许砚忽然坐直身子,潮湿空气里浮动的铁锈味让他瞳孔骤缩——是血,混着某种动物腺体的腥臊。
“犬只。”他喃喃道。车顶红蓝警灯掠过苍白面颊,映出眉骨上一道陈年疤痕,“至少三条杜宾。”
烂尾楼轮廓在闪电中狰然显现。许砚跟着突击队跃出车厢时,裤兜里掉出个皱巴巴的烟盒。他弯腰去捡,正撞见周致青冷冽的目光。
“你打头阵。”
周致青把防暴盾牌塞进他怀里,金属边沿磕得指节发白。楼洞深处传来犬吠,混着云南口音的咒骂。
许砚嗅到硝烟味在齿间漫开,像含着一块生铁。林涧的呼吸喷在夜视仪边缘凝成白雾。他握枪的手在发抖,战术靴碾过水泥碎块发出细响。
黑影就是在这时从承重柱后扑出来的——獠牙离喉结只剩半寸,却被一记膝击撞得呜咽翻滚。
“换弹。”
许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周致青看着这个三十秒前还困得东倒西歪的男人,此刻正用大腿夹住杜宾犬的脖子,卸弹匣的动作行云流水。
染血的犬牙擦过他手腕旧伤,在防弹衣上拖出黏腻水痕。四楼突然爆发的枪声让所有人伏低身形。周致青按住耳麦正要下令,却见许砚突然僵在原地。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通风管道缝隙间垂下一绺染成金色的头发——是失踪三天的线人。
“我去。”许砚扯开防弹衣卡扣,“西南角消防梯直通天台,你们从……”
“这是命令!”周致青拽住他后领的手陡然收紧。战术手电扫过对方骤然苍白的脸,额角细汗在冷光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
楼顶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混着毒贩嘶吼的缅甸语。许砚突然笑了。他反手扣住周致青腕脉,力道精准得可怕。
破风声掠过耳际。周致青看着这个借调警员如鬼魅般攀上生锈钢架,褪色的夹克下摆扫过钢筋断口,扬起一小片银色铁屑。
月光从楼体缺口倾泻而下,照亮他指尖寒光——是把裁纸刀。
裁纸刀锋刃切开月光时,周致青嗅到了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