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人?
听候发落?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把重伤的李寻欢交到那个王元霸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恐怕比落到那些黑衣人手里死得还难看!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瞬间席卷了龙啸云!他妈的!欺人太甚!强抢民女不成,现在又想来抢人?!真当他龙啸云是泥捏的?!
他猛地抬起头,刚才那副唯唯诺诺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如同被激怒的孤狼,凶狠地盯住那个管家!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肩膀的伤口因为愤怒而隐隐作痛,却更添了几分戾气!
“放你娘的屁!” 龙啸云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冷刺骨,“想要人?除非从老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唰”地一下,从旁边抄起了靠在墙边的那杆缠着布条的银枪!虽然肩膀有伤,动作有些滞涩,但那枪尖瞬间迸发出的寒光,却让整个医馆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管家和他身后的打手显然没料到这个刚才还点头哈腰的“哥哥”,突然变得如此凶狠强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惊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反了你了!” 管家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给我上!拿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连那个半死不活的一起带走!”
几个打手回过神来,仗着人多,纷纷抽出腰间的短刀棍棒,狞笑着朝龙啸云扑了过来!
“找死!” 龙啸云眼中戾气大盛!他憋了一路的火气——从血月谷的祭品,到绝情谷的“贵客”,到马匪沙暴,再到李寻欢这个天大的麻烦,最后是这狗屁王家仗势欺人——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他不再顾忌肩伤,银枪一抖,如同狂龙出海,带着一股惨烈的气势,悍然迎向扑来的打手!
“叮叮当当!”
狭小的医馆内,瞬间金铁交鸣,怒吼连连!
龙啸云枪法大开大阖,完全是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的打法!
他肩膀有伤,动作不如平时灵活,但他那股子被逼到绝境的狠劲弥补了一切!
一个打手挥刀砍来,他竟不闪不避,硬生生用左臂格挡,右手银枪如毒蛇吐信,“噗嗤”一声直接捅穿了对方的肩膀!那打手惨叫着倒地!
另一个打手从侧面偷袭,棍棒砸向他后脑。龙啸云仿佛背后长眼,猛地一矮身,银枪向后一个毒辣的回马枪,枪杆狠狠抽在对方的小腿上!
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响起!
老郎中吓得抱着头钻到了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管家看着自己带来的打手瞬间被放倒两个,又惊又怒:“废物!都是废物!一起上!弄死他!”
剩下的三个打手也被龙啸云的凶悍吓住了,一时有些畏缩不前。
就在这混乱僵持之际!
谁也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李寻欢,那紧闭的眼皮下,眼珠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他那一直垂在身侧、被宽大衣袖掩盖的右手,极其缓慢地、艰难地动了一下。
他的指尖,似乎极其艰难地,触碰到了腰间那个毫不起眼的旧皮囊……
“住手!”
一声威严的断喝,如同闷雷般在医馆门口炸响!
这声音蕴含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威压,瞬间压下了医馆内的打斗和喧嚣!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穿着深紫色锦袍、身材高大、面容威严、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男人,在一群气息更为沉凝、眼神锐利的护卫簇拥下,负手而立,站在医馆门口。
他眼神如电,扫过狼藉的医馆,受伤的打手,一脸凶悍持枪而立的龙啸云,最后落在床上昏迷的李寻欢身上。
管家看到来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变了调:“老……老爷!”
来人,正是黄沙镇真正的土皇帝,王员外,王元霸他爹!
龙啸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小的刚打发走,老的亲自来了!
看这架势,这排场,比那个草包儿子难对付一百倍!他握紧了银枪,手心里全是冷汗,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今天,怕是真要栽在这黄沙镇了!
王员外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管家,他的目光在李寻欢那苍白染血的面容上停留了许久,眼神极其复杂,有震惊,有探究,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敬畏?
良久,他才缓缓移开目光,看向持枪而立、如同炸毛刺猬般的龙啸云,威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位少侠,还有……床上那位公子。惊扰之处,老夫代犬子赔罪了。此事就此作罢。来人,把地上这些丢人现眼的废物拖走,不得再来打扰!”
说完,他竟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便走。那群护卫立刻上前,如同拖死狗般将受伤的打手和瘫软的管家拖了出去,动作干净利落,转眼间医馆门口就清静了,只剩下目瞪口呆的老郎中和一脸懵逼的龙啸云。
龙啸云:“???”
他持着银枪,保持着戒备的姿势,僵在原地,脑子完全转不过弯来。这就……完了?
赔罪?
作罢?
这王员外吃错药了?
还是……他认出了李寻欢?!
他猛地回头看向床上的李寻欢。李寻欢依旧闭着眼睛,仿佛刚才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是,他那触碰皮囊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极其自然地垂落回身侧,仿佛从未动过。
只有龙啸云注意到,在李寻欢那苍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指指尖,似乎沾染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
铁锈般的暗红色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