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秦惊辞顿时瞪大了眼,若是没看错,那箱银子似是来自北地,大祁的银两的制造大部分由地方州府承担。
而那箱银子分明打上了北地的印记,应是出自北地的州府之手,怎么出现在这里。
秦惊辞看过叶渡的表情,他神色如常,像是什么也没发现,这根本不符合叶渡的性情。
绑上这人,他们跟着在后面走,可到了这地方,几人在发现,去的压根不是什么官府,牌匾上赫然写着“贾府”二字。
秦惊辞笑道,“贾大人,这是直接国银变私银,如此明目张胆啊?”
贾言本就看不惯这叶员外郎,他手下的人,也都一个样子,“叶大人,又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你的人说话还是三思!”
他的语气头次加重了些,屈尚天赶忙出来道,“自己人,别伤了和气,就按照原先说好的,装好,我们这就启程回都。”
脸色一转,屈尚天又道,“放心,到了玉都,自会多替你美言几句。”
祁允业哼笑一声,仍未抬头。
贾言没来得及说话,拿着商断云的捕头,突然道,“大人,这人我们如何处置?”
那贾言忙着清点入库的银子,没心思的应了句,“先关几天再说。”
商断云一听这话,一个扭腕,三下五除二的收拾了那押着他的人,挺挺了腰杆,眼神朝他们一瞥,“差不多行了,演到什么时候。”
秦惊辞闻声看了过去,旁边的祁允业也忍不住掀起了帽檐,想看看这到底是何人,看完还是确定这人,他们真没见过。
可唯独前面的叶渡,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摇了摇头。
那贾言听见了打斗的声音,才朝这边看来,看见商断云竟还好生生的站在那里,怒气上了头,“愣着干什么啊,带走啊。”
商断云深深的叹了口气,朝着祁允业道,“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冷不丁的身份就这样大白于天下,祁允业身形一抖,朝着秦惊辞歪去,秦惊辞扶稳了他,才道,“陛下早有安排?”
祁允业转头低声道,“。。。我不认识他。”
商断云说完,便利落了站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八断风云,手持利剑,弯弓藏锋,动啸天下。”
他每说四个字,祁允业的脸色就难看一些,说完后,祁允业彻底换了副面孔,撤了那帽子,俯身道,“师父。”
商断云没应,但手顺当的抚着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站到了他们的身后。
秦惊辞听了那师父二字,眼前的一切,倒是合理了,商断云打量着她,“小子眼神不怎么样,眼光倒还是可以,你跟着叫我师父就行。”
秦惊辞微微欠身,“前辈,小女已有师父,还请勿怪。”
商断云颇为欣赏的点点头,还是小时候那副模样,没忘了自己所教的,风娘还真得好好感谢自己,给她收了个这么个漂亮徒弟。
他们说话之际,祁允业走到了前面,远处的贾言听了那老头的话,还以为他疯了,曲阳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那真龙天子,怎会来这儿。
可直到他看见屈尚天颤颤巍巍的跪在了地上,原先那个帽檐下的年轻人,步履沉稳的走至前方,藏在帽檐下的面孔,如今显于人前。
那双眼神令人心生胆寒,贾言不自觉的腿下,湿湿淋淋的尿了裤子,他跑过来,跪在祁允业的面前。
那眼神低沉一瞥,如同刺刀,贾言赶忙退了两分,才道,“陛下,陛下,下官是受人所迫,并非自愿,若不如约上交供银,下官小命不保啊。”
贾言此时宛若那疯狗,逮着谁咬谁,谁都可以是他救命的稻草,谁也都可以是他拖下地狱的亡魂。
他发红的眼神捕捉到了屈尚天,“是他,就是他,是他逼我的,他是户部尚书之子,下官不过是个小小县令,求陛下开恩啊。”
贾府的惨叫声不绝如缕,屈尚天却迟迟并未开口,不做辩解,也不做挣扎,或许心存侥幸,还想等着人来救他。
祁允业开了口,“贪墨税银,欺压百姓,你以为谁还能救你?”
他挥手示意,原先躲在暗处的伏龙卫顿时飞了出来,“押回玉都,交给大理寺会审。”
几人转身出了贾府,商断云乐呵呵的道,“还行,你这小子,还算没辱没了我的门风。”
祁允业瞅准机会回道,“师父,您怎么会在曲阳?”
商断云当作没听到一般,似是根本没打算与他说那么多,“你好好当你的皇帝,至于你师父我的事,你少管。”
商断云背着手,就朝着商府的方向走去,完全没有要和他们深聊的意思。
子时,明月高悬,照的大地上的污泥清晰可见,商府的房顶上,一个迅速的黑影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