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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局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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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钟声响起时,李惟煦坐在摄政王的位置上,看着阶下朱宜苏展开奏疏。少年眼中有锐意,如出鞘的剑,却又藏着三分隐忍——像极了当年在吏部后巷看见的那个冒雨收尸的少年。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抱着浑身是血的皇兄,听他说“惟煦,替我护着宜苏……”

宜苏,宜苏。他看着少年衣摆晃动的青玉佩,终于明白为何皇兄将遗孤托付给陈司务,为何那孩子会带着半枚玉璜在京城蛰伏十年。当朱宜苏说到辽东军饷时,殿中果然有人咳嗽,吏部尚书王延龄的朝珠轻响,袖口闪过一丝靛青——与周明远指甲缝里的丝线,与朱宜苏袖口的痕迹,一模一样。

“臣附议。”李惟煦忽然开口,打破殿中寂静,“开海之事,可交新科状元与刑部共同办理。至于科场舞弊案——”他看向王延龄,“王大人主管吏部,不如就由你彻查?”

王延龄的额头渗出细汗,连称“遵旨”。朱宜苏抬头,与李惟煦目光相触,在对方眼底看见一闪而逝的冷光。原来这就是局中局,周明远之死是饵,引出背后的贪墨集团,而他朱宜苏,既是执竿人,也是钓饵——因为只有先太子遗孤的身份,才能让那些蛰伏多年的老狐狸露出破绽。

退朝时,朱宜苏被留在偏殿。李惟煦亲手斟茶,茶汤在盏中泛起涟漪:“当年皇兄把你交给陈司务时,你才三岁。”他忽然放下茶盏,“他临终前说,宜苏这孩子像母妃,聪慧隐忍,却又带着锋芒——就像这茶汤,初尝苦涩,细品却有回甘。”

朱宜苏的手顿在半空。原来他早就知道,知道自己是先太子遗孤,知道母亲带着自己隐姓埋名,知道这十年的蛰伏不过是局中局。他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苍凉:“所以您当年在吏部后巷遇见我,不是偶然?您看着我读书科考,一步步走进朝堂,就是为了今日?”

“是,也不是。”李惟煦凝视着他,“皇兄让我护你,可我更想让你自己站起来。这朝堂波谲云诡,只有你自己握着权柄,才能不被人拿捏。”他忽然掏出那半枚玉璜,与朱宜苏怀中的合在一起,“二十年前玄武门之变,皇兄让我假称平叛,实则送他出海。他临走前说,等宜苏长大,就把玉璜交给他——告诉他,大盛的海禁,该开了。”

窗外传来海鸥的叫声,朱宜苏忽然想起母亲曾说,父亲战死前,曾在沙门岛见过巨大的海船。他望着合二为一的玉璜,终于明白为何《开海禁疏》能得主考官青睐,为何李惟煦一直放任他在官场沉浮——原来从二十年前那场政变开始,两代人的局,就已为开海铺路。

“明日随我去码头,”李惟煦起身,衣摆带起茶香,“去见一位故人。”他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了,周明远指甲缝里的靛青,是王延龄府上绣娘常用的染料,而他今晚,会去城西的悦来客栈——找一个带着《海国图志》的人。”

朱宜苏握紧玉璜,忽然明白这场局中局的关键。周明远之死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当他递出《开海禁疏》,当李惟煦提议由他办理海禁,那些依附海禁获利的势力,必然会狗急跳墙。而今晚的悦来客栈,就是收网的第一处节点。

暮色四合时,朱宜苏站在悦来客栈二楼,看着楼下王延龄与辽东总兵的亲信交头接耳。腰间的玉璜忽然发烫,他摸出怀中的密信,上面是李惟煦的字迹:“二十年前,皇兄从海路送出的,不止是半枚玉璜,还有二十艘福船的图纸。”

窗外,一轮新月爬上飞檐。朱宜苏忽然轻笑,将密信折好收入袖中。他终于明白,为何李惟煦隐忍多年,为何要让他这个先太子遗孤走进朝堂——因为只有打破海禁,才能盘活辽东军饷,才能让当年玄武门之变的真相,随着海风,吹向更远的地方。

更鼓响起时,刑部的捕快冲进客栈。朱宜苏看着王延龄被按倒在地,袖口的靛青丝线在灯笼下格外刺眼。他转身走向巷口,看见李惟煦的马车停在阴影里,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半枚泛着冷光的玉璜。

“下一步,该去沙门岛了。”李惟煦的声音从车内传来,“那里沉睡着二十年前的真相,还有……你父亲的战船。”

朱宜苏登上马车,青玉佩与玉璜相触,发出清越的响声。车辕转动,碾过满地月光,向着未知的海路驶去。而在他们身后,大盛朝的夜空里,星子正悄然移位,如同棋盘上的棋子,在权谋的博弈中,渐渐摆出破局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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