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城急信送到时,朱宜苏正在星槎台调试新制的航海罗盘。羊皮信封上的海鸥火漆印已斑驳,撕开的瞬间,几片血痂混着沙粒掉落——这是父亲独有的“血书密信”标记,意味着发信时他已身受重伤。
“刺客用的是三佛齐的‘毒牙镖’,”李惟煦捏着信纸的指尖发白,玄色衣袍上还沾着早朝时的玉阶露,“信里说,蓝海盟的下一目标是‘海鸥都督府’,而朝堂内奸的名单……”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信末模糊的指印,“被海水洇开了。”
朱宜苏的玉璜在掌心震动,与星槎台的青铜柱发出共鸣。商扶砚抱着药箱闯入时,正见他盯着墙上的《沧海星图》出神:“世子!我新制的‘星芒散’能解三佛齐的蛊毒,不过需要……”
“没时间了。”李惟煦扯过披风,“扶砚,你随宜苏去占城;容与,留守天津卫盯着户部动向。”他忽然按住朱宜苏肩膀,“这次我必须留在京城,太后最近频繁召见张延龄,怕是要对星槎台的防线动手。”
朱宜苏望着对方眼中的血丝,忽然想起三日前在星槎台,李惟煦为替他挡箭,硬生生挨了毒牙镖的场景。他忽然轻笑,将合璧的玉璜塞进对方掌心:“别忘了,星槎台的机关需要双璜引动。若我遇袭——”
“休要胡说。”李惟煦耳尖微烫,却在转身时悄悄将半瓶商扶砚的“续命丹”塞进袖中。自泉州海战后,他的伤根本未愈,却总在朱宜苏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七日后的占城港口,海水被夕阳染成血色。朱宜苏站在天枢舰甲板,看着海鸥都督府的旌旗半垂——父亲遇刺的消息,已让这片海外飞地人心惶惶。商扶砚忽然拽住他:“小心!空气中有尸花毒粉!”
话音未落,码头突然炸起绿烟。无数戴着青铜鱼首面具的杀手破水而出,正是三佛齐的“海鬼营”。朱宜苏旋身避开毒镖,袖剑却在出鞘时顿住——杀手们的攻击目标竟是商扶砚,而非身为世子的他。
“他们要抢我的药箱!”商扶砚边跑边喊,“里面有能解蓝海盟蛊□□!”她忽然被渔网缠住脚踝,情急之下将药箱抛向朱宜苏,“接着!里面有先太子给你的信!”
朱宜苏接住药箱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剑鸣。李惟煦的玄色披风在烟幕中翻飞,他竟违背约定,带着玄甲军连夜驰援:“宜苏,张延龄今早派人纵火焚烧钦天监,星槎台的星轨图……”
“别说了!”朱宜苏将玉璜按在药箱暗格,父亲的密信应声滑落。信中用占城文写着:“蓝海盟背后有双无形的手,能调动大盛户部的银钱——是凤凰纹的主人。”他忽然望向李惟煦,“是太后!”
与此同时,京城景仁宫的佛堂内,太后正对着先太子的画像冷笑。张延龄跪在地上,袖口的凤凰纹绣得格外刺眼:“老祖宗,李惟煦离京了,这是夺回星槎台的最佳时机!”
“哀家要的不是星槎台,”太后的翡翠护甲划过画像上的海鸥纹,“是让朱宜苏明白,海权终究握在皇家手里。”她忽然取出半枚玉璜——与朱宜苏的那枚极其相似,“二十年前,哀家就该毁掉这对信物。”
殿外突然传来巨响,海鸥卫的水师旗号在宫墙上猎猎作响。苏容与带着刑部差役闯入时,正见太后将玉璜按向观音像的机关——那里藏着二十年前玄武门之变的真正记录。
“太后娘娘,”苏容与展开圣旨,“奉监国世子令,查您与南洋蓝海盟私通款曲。”他盯着对方手中的玉璜,“这枚假璜上的云雷纹,比真璜多了三道刻痕——您仿造信物,究竟想掩盖什么?”
占城都督府的密室里,商扶砚正用银针替先太子逼毒。朱宜苏握着父亲的手,发现他掌心刻着与星槎台相同的北斗纹——这是海鸥卫最高统领的标记。李惟煦忽然指着墙角的暗格:“那里有皇兄的航海日志,或许能解开蓝海盟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