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宜苏望着木盒里的银哨,那是先太子妃的遗物,与自己腰间的银哨形制相同。李惟煦忽然俯身,从太后袖中取出半块玉佩——正是先太子妃的“海天双璜”残片。
“双璜合璧,”太后忽然轻笑,“当年哀家以为毁了双璜,就能断了海鸥卫的念想,却没想到……”
“没想到双璜早已与血契融为一体。”李惟煦的声音低沉,将自己的半块玉佩贴上残片,竟在石壁投映出先太子妃的临终影像。
影像中的女子浑身是血,却仍紧抱着木盒:“惟煦,若你看见这段影像,说明宜苏已长大。百慕大的秘密,藏在双璜共鸣之处——那是彻儿用命护住的海权根基。”
朱宜苏的喉间发紧,终于明白为何太后二十年来始终不肯让任何人靠近百慕大。他望向太后,对方的眼神已从癫狂转为释然,竟主动将木盒递给他:“去吧,哀家累了。”
深夜的星槎台,朱宜苏与李惟煦并肩坐在浑天仪前,双璜合璧的光芒照亮了百慕大的海域图。李惟煦的手指点在地图中央的“归墟岛”标记上,那里正是先太子妃影像中提到的“共鸣之处”。
“宜苏,”他忽然开口,“当年皇兄派我去沙门岛接你,太后曾密诏让我‘见机行事’——现在想来,她是怕皇兄的骨殖秘密泄露。”
“但你没照做。”朱宜苏望着对方耳后被烛光拉长的影子,“你用自己的血契之力,替我挡住了所有追查。”
李惟煦轻笑,指尖抚过他后颈的刺青:“因为我知道,皇兄宁可自己的骨殖永沉深海,也不愿你卷入这场权谋漩涡。”他忽然起身,“明日一早,我带玄甲卫去百慕大,你留在京城稳定朝局。”
“不,”朱宜苏握住他的手腕,“这次我与你同去。朝局里的旧党,早已成不了气候。”他举起双璜,“何况,母亲的遗愿,该由我们共同完成。”
潮水漫过沙门岛的礁石,太后站在灯塔下,望着两人的船队消失在海平面。她腕间的银镯终于不再与金镯共鸣,却在此时听见远处传来海鸥的长鸣——那是二十年前,先太子妃船队归来的信号。
而在百慕大深处的归墟岛,神秘人望着双璜的光芒逼近,终于掀开了藏骨室的最后一道帷幕。帷幕后的石台上,摆放着先太子完整的骸骨,旁边是一卷封皮写着“海权纪要”的羊皮卷——那是大盛水师的终极秘密,也是旧党觊觎二十年的核心。
“朱宜苏,李惟煦,”神秘人轻笑,将羊皮卷收入怀中,“你们以为拿到双璜就能解开所有谜题?”那神秘人又夸张的笑了,笑的阴森恐怖,像是要把人耳膜震穿。
永徽二十四年夏,百慕大的暴雨敲打着“玄甲号”的甲板,朱宜苏握着双璜玉佩,感受着玉佩与归墟岛方向的共振。李惟煦站在舵旁,玄色披风被海风浸透,却仍执着地望着罗盘——那罗盘的指针,正不受控地指向藏骨室的方位。
“还有三里。”他的声音混着雷声,“根据先太子妃的影像,藏骨室的入口在归墟岛的鹰嘴崖下。”
朱宜苏望着暴雨中的黑礁,忽然想起沙门岛灯塔的密道——那里也曾用双璜玉佩开启。他摸向腰间的银哨,却发现哨身刻着的“煦”字不知何时被磨去,露出底下的“彻”字——那是先太子的名讳。
“王叔,”他忽然开口,“母亲的影像里,为何只提到你,却没提太后?”
李惟煦的指尖顿在罗盘上,雨声突然变得刺耳。他转头时,朱宜苏看见他眼底的挣扎,如同二十年前在沙门岛雪地中,那人第一次告诉他“你父亲已经不在了”时的神情。
“因为太后……”李惟煦的声音被雷声掩盖,“当年参与了玄武门之变。”
鹰嘴崖下的洞穴里,腐臭的气息混着海盐味扑面而来。朱宜苏举着火把,看见洞壁上刻满了先太子妃的航海日志,字迹被刀刻覆盖,隐约可见“太后 betrayal”的字样。他握紧双璜,玉佩的光芒照亮了深处的石门,门上的海鸥纹竟与太后的银镯纹路一致。
“这是……”
“是太后的陪嫁之物。”李惟煦的剑刃抵住门缝,“当年她用这纹路骗得先太子妃的信任,却在玄武门之变时关上了宫门。”
石门开启的瞬间,无数蛊虫扑面而来。朱宜苏挥剑斩落,却在虫群中看见熟悉的服饰——是二十年前的宫廷绣纹。李惟煦的袖箭紧随其后,箭头钉住岩壁上的机关,竟露出夹层中的密道,密道尽头摆着先太子的真正衣冠冢。
“骨殖还在。”朱宜苏的声音发颤,冢中的佩剑“海天吟”剑柄上,缠着半缕银发——那是太后的发丝。
李惟煦忽然握住他的手腕,指向冢底的血书:“宜苏,看这个。”
血书上的字迹已模糊,却仍能辨认:“彻儿骨殖在此,惟煦勿念,宜苏当继大统——嫂字。”朱宜苏的喉间发紧,终于明白为何太后二十年来不许任何人靠近百慕大——她不是想隐瞒谋反,而是想保护先太子的骨殖,以及当年误杀先太子妃的秘密。
“她以为只要毁了双璜,就能断了旧党复辟的念头。”李惟煦的指尖抚过血书的“嫂”字,“却不知,真正的威胁从来不是血脉,而是人心。”
返程的船上,朱宜苏望着怀中的骨殖盒,忽然想起太后在沙门岛灯塔的眼神——那不是权谋者的阴鸷,而是历经沧桑的疲惫。他转头望向李惟煦,对方正在擦拭“海天吟”,剑身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宛如二十年前的先太子夫妇。
“王叔,”他忽然轻声道,“若有一日,我也像父亲那样陷入权谋漩涡,你会怎么做?”
李惟煦的动作顿住,剑刃在阳光下划出银弧:“我会像当年那样,用背影挡住所有暗箭——直到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光。”
京城的早朝殿上,太后的懿旨姗姗来迟:“哀家染疾,即日起移居百慕大守陵,朝事尽归陛下。”朱宜苏望着阶下旧党们震惊的脸色,知道这是太后的妥协,也是新的开始。他展开李惟煦连夜赶制的《海权新政》,目光落在“废漕运私兵”“开海禁通商”等条目上。
“陛下,”御史中丞突然出列,“百慕大传来急报!归墟岛发现先太子骨殖,此事必是摄政王一手策划,意图挟先帝以令诸侯!”
殿内瞬间死寂。朱宜苏望着旧党们期待的眼神,忽然轻笑,将骨殖盒推至御案中央:“诸位爱卿可知,先太子临终前写了什么?”他取出李惟煦从冢中找到的遗诏残片,“‘惟煦忠勇,宜苏仁厚,二人同心,海天可定’——这,才是父皇的遗愿。”
李惟煦领旨时,袖中掉出太后的密信,信上只有一句话:“哀家误杀皇嫂,却护了彻儿二十年。今将海天交于你二人,勿负所托。”朱宜苏看着信上的泪痕,忽然明白,这场持续二十年的权谋局,最终落在了“信任”二字上。
深夜的景仁宫,朱宜苏望着案头的双璜玉佩,忽然发现合璧后的玉佩竟显出“彻煦苏”三字。李惟煦的指尖覆上他的手背,两人的血契疤痕在烛火下微微发亮,宛如海天之间的双星。
“宜苏,”他低声道,“明日起,大盛的海权将焕然一新。”
“不,”朱宜苏转头望进他眼底,“从今日起,大盛的朝局,将再无‘摄政王’与‘陛下’,只有同守海天的——你我。”
潮水漫过百慕大的归墟岛,太后跪在先太子妃的衣冠冢前,终于卸下了二十年的伪装。她腕间的银镯被投入深海,镯身的海鸥纹在水中舒展,宛如当年那支永不复返的船队。而在京城的星槎台,朱宜苏与李惟煦的身影映在浑天仪上,双璜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比任何星辰都要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