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二十四年孟夏,乾清宫的《贞观政要》被翻至“朋党论”章节,朱宜苏的朱笔在“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句旁画了三道重线。李惟煦斜倚着龙椅扶手,随意拨弄着案头的海鸥纹镇纸,鎏金纹路在阳光下映出他眼底的冷光——那是昨夜处决最后一批旧党密探后的余威。
“岭南道的盐铁使递了辞呈,”朱宜苏将奏疏推至李惟煦面前,“明面上说要告老还乡,实则是萧崇古余党在试探新政底线。”
“盐铁关乎国本,”李惟煦的指尖敲了敲镇纸边缘,“让苏容与的人盯着他的漕运船队——若敢私运兵器,直接扣下。”他忽然轻笑,“不过更有意思的是,沙门岛的宋明远旧部,竟开始往京城运送‘祈福香’。”
朱宜苏的瞳孔骤缩:“又是西域迷魂香?”
“这次混在贡茶里。”李惟煦取出密封的茶罐,揭开时飘出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商扶砚说,此香需用晨露调制,而晨露……”
“只能从百慕大的归墟岛采集。”朱宜苏接过茶罐,罐底的狼头暗纹与他腰间的双璜玉佩形成诡异呼应,“太后虽移居百慕大,但旧党在当地的眼线未除。”
五更的朝房里,新科进士们聚在一起议论新政,声音忽高忽低。朱宜苏隔着屏风听了片刻,听见“摄政王功高震主”“陛下羽翼未丰”等词句,不禁想起李惟煦昨夜的话:“若想让旧党彻底浮出水面,我们需要一场‘内斗’。”
早朝的金銮殿上,朱宜苏故意在李惟煦奏对时露出不耐之色:“王叔连日操劳,不如先回星槎台歇息?”殿内群臣面面相觑,吏部侍郎张明礼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人是宋明远的小舅子,上月刚被李惟煦当众训斥。
“陛下既嫌臣聒噪,”李惟煦的声音冷如冰刃,“臣明日便递辞呈,不再碍眼。”
退朝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时,朱宜苏望着张明礼匆匆离去的背影,知道旧党已中计。他转身时,李惟煦的袖中掉出半封密信,信上“朱宜苏猜忌摄政王”的字样刺得他眼眶微热——那是故意写给旧党细作看的“证据”。
深夜的军机处,李惟煦看着朱宜苏捏皱又展平的密信,忽然轻笑:“当年皇兄与皇嫂也是这般唱双簧,用‘帝后离心’的假象引出了北疆谍网。”
“可他们最后……”朱宜苏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李惟煦鬓角的白发上。那人二十年前抱着襁褓中的他逃出玄武门时,鬓角还是漆黑如墨。
“我们不会重蹈覆辙。”李惟煦的指尖抚过他眉心的川字纹,“因为我们比他们多了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