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从她舅舅家出来时,天正下起了蒙蒙细雨,由于没带伞,她便加快了脚步,路过六亭桥时,谁知雨势忽然大了起来,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纷纷跑向各处躲雨。
这时一个手撑油纸伞的男子,猛然撞了一下新月,那男子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后,弯腰捡起来了掉落在身前信件,放回自己的袖子后,便加快步伐离开。
新月擦了擦眼周的雨水,才看清楚那人竟是曾明珏,显然曾明珏并没有发现新月的存在。
新月顿了顿,还是跟上了曾明珏。
这会儿雨下的越来越大,新月只能暂时在一个池边摘了一片荷叶来挡雨,保证视线的清晰。
走了大约一刻钟,曾明珏进了一家叫小青梅的酒馆,这酒馆是开在西贝街的东南方向,西贝街算是汭州最贫穷的一个街道,住在这里的多是清苦人家,青梅酒馆开在此处,来这边的客人绝大多数都是一些做苦力的工人。
此时酒馆里面,零零散散坐了一些人,有来喝酒的,有进来躲雨的,曾明珏进去后,坐进了一处有屏风遮挡的角落,屏风后面也是酒桌。
通过屏风画布映出的人像轮廓,新月判断出,里面除了曾明珏外还有一人。
她找了一处,靠近屏风位置的桌子坐下,点了一壶青梅酒,边喝边探出耳朵,试图听屏风里面两人的对话。
可坐她隔壁桌的几个大叔,此时正在玩骰子,又是大声说话又是拍桌子啥的,新月根本听不清曾明珏和那个男子的对话。
“我说沈公子,你好歹是个富家子弟,怎么找了这么一个腌臜地方。”,曾明珏用手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
“反正都是喝酒,在哪喝不都是一样吗?”,沈恒道。
曾明珏一杯酒下肚,问,“不知沈公子今日约我出来,有何贵干呢?”
沈恒道,“上次我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曾明珏笑了笑,“这事情啊,有风险,但是也能办,不知道沈公子你有多少诚意呢?”
沈恒道,“只要你拿的出我要的东西,钱!我有的是。”
这时,眼看着进来躲雨和喝酒之人越来越多,新月便走到那屏风处,把一条丝巾扔在了地下,假装蹲下去捡,然后一边脸贴着屏风,试图能从里面听到些什么。
然后她所做的一切,早已被一人尽收眼底,坐在侧门那桌的沈奕,从新月一进来就注意到她了,本来一个女子独自来酒馆喝酒就奇怪,她还总是时不时往屏风那处望去。
这就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女子到底是来此处喝酒的,还是另有所求。
“姑娘,你想听什么?”,沈奕的靴子出现在新月的眼帘。
新月缓缓地起身,她有些惊恐地道,“我.......我只是捡丝巾而已。”
沈奕问,“丝巾呢,可以给我看看吗?”
新月拿着丝巾的手有些发抖。
两人面面相觑。
忽然,新月指着大门那处,瞪着双眼道,“公子,你小心后面。”
就在沈奕转身的一瞬间,新月闪电般地跑了,由于跑的太快,那屏风直接被她撞倒,直接压在了沈恒和曾明珏身上。
等沈奕反应过来的时候,新月早已消失在瓢泼大雨的街道。
“究竟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被酒洒了一身的沈恒,此时很是生气。
沈奕道,“表哥,是一个行为有些怪异的女子,像是来探听消息的。”
“有意思,我这边才刚开始,有人就等不及了。”,沈恒此时怒意已消,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狡诈的笑意。
沈奕问,“要查查那个女的吗。”
沈恒道,“查!”
“好。”
新月回到李府时,已经淋成了落汤鸡,一路上她都在想,和曾明珏会面那人到底是谁,如果只是寻常的喝酒聊天,为何还有专门派一个人来把守。
——
京西
“方才在会议上,达也对于江大海出击淮山县之事百般阻扰,你是怎么想的?”,都苏问王守义。
王守义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既收编了江大海,图的就是并肩作战,完成大业,要是像防贼一样,不如当初就把他们全杀了。”
都苏道,“那你就把这道命令吩咐下去吧。”
王守义又拿出两份文书递给都苏,“今日一早,有两个使者求见,一个是大陵朝廷那边派来的,一个是黄德义那边派来的。”
“哦?看来这黄德义,真要和大陵分家了啊。”,都苏笑了笑。
可话刚说完,他的头颅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一眨眼的功夫额头就沁出了层层密汗。
王守义扶着都苏坐了下来,“将军可是头风又发作了,我这就去叫朗中。”
“叫了没什么用,不用叫了,你先退下吧。”
王守义离开后,都苏侧坐在椅子上,剧烈的疼痛使他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这时他的另外一个属下走了进来,递给了他一碗药。在喝下去将近一个时辰后,痛感才稍微减轻了一些。
几个士兵从营帐走过,都苏听到其中一个人说,“这追月节也是到了,不知今年能吃到月饼不。”
都苏麾下的士兵,主要是契人,但也有一部分是汉人。
听到这句话后,都苏走出营帐抬头看了眼月亮,忽然,他的面部闪过一丝忧愁。
“把那个中原女子给我叫过来。”,都苏吩咐他的一个左右。
没过多久,谢诗就被带到了营帐内。
“追月节就要到了,你们中原这边可有什么习俗?”,都苏双眼微闭,右手撑着脸,坐在一侧。
谢诗回,“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