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言牙微微紧咬,艳丽的嫁妆此时显得森然而狰狞。
梁宣玉眸光微动,微微踱近两步,“唐小郎君?”
“不知该如何称呼女君?”
唐青言似乎做了一个决定,笑的十分媚人,从梁宣玉身侧走过,竟是去关了屋门。
梁宣玉跟着从屏风内走出,看着唐青言动作,眉挑了下,走到铺着红绸的圆桌旁,将剑放下,背着手,微笑,“唐小郎君唤我梁女君便可。”
“梁女君,请上座。”
唐青言抬手,示意梁宣玉坐下,一面走向放在柜上的箱箧,取出了一壶酒,眨眼便倒满了一杯,搁在了梁宣玉眼前。
“这是醉阳春,娘亲特地在我出生那年埋在地下,等到今日才挖出,原就是预备着大婚之日与宾客共饮,梁女君既是代我哥哥而来,那便替他品上一杯吧。”
梁宣玉垂眸,将酒杯拿起,“醉阳春?”
“梁女君,请代我哥哥尝尝吧。”
唐青言笑意愈发盛了,见梁宣玉将酒徐徐递向唇边,眸底的得意几乎掩藏不住。
“唐小郎君”,梁宣玉却顿住了手,微笑,“可知道福寿.膏?”
唐青言下意识后退一步,不觉碰倒了酒壶,眨眼间酒水从桌边流淌直下。
梁宣玉看了眼歪倒的酒壶,将酒杯搁回了桌上。
“这醉阳春的酒味似乎并不纯粹,唐小郎君,你在这里头放了什么?”
梁宣玉指敲在剑鞘上,一下一下,漫不经心的抬眸。
“你怎么会……”
唐青言不可思议的看向酒杯,一把将酒杯拿在手里,放在鼻尖细闻。
然而除了酒香,什么也没有。
唐青言手颤了下,一下看向已经握住剑鞘的女君。
梁宣玉眉眼含笑,“福寿.膏出自唐门?”
唐青言步步后退,忽而想通了什么,脸色乍白,“鸣翠坊的事,是你做的?”
“唐小郎君猜的不错”,梁宣玉微微颔首,依旧坐着不动,将剑抱在怀里,翘起了腿,“现下,轮到唐小郎君为我解惑了。”
女君微微扬眉,“这福寿.膏出自何人之手研制?”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唐青言退向屋门,转身想要打开屋门,叫人进来。
梁宣玉却出现在他身后,一掌打在他的颈后,将人给打晕了过去。
“好好睡一觉吧,唐小郎君。”
梁宣玉将人给安置到了榻上,转身去翻方才拿出酒壶的那个箱箧。
却见那箱箧里除了一份机关图,装满了精巧的暗器,皆是轻盈小巧,适合男儿家随身佩戴,却不惹人注意的玉佩首饰之类。
出其不意,毒性骇人,大罗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梁宣玉看了一会儿,不禁看向屏风后床榻上的身影,目光若有所思,最后戏谑的扯了下唇。
唐青言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印象中数年前在仓阴派见到少掌门时的惊鸿一瞥,以为这世间这样的女君已是极佳,堪为良配。
一直沾沾自喜,谋来这样的好姻缘。
没想到转头那个唐青殊竟然压了自己一头!
他看见唐青殊得意的冲着他笑,嘲讽的抢走了他手里前门主留下的所有宝贝。
他说。
“你不配拥有这些。”
唐青言疯了,拼命的想要撕破唐青殊的脸。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一辈子活在贱人的影子里。
唐青言嫉恨难当,唐青殊是故意要在自己大婚前膈应自己,嘲讽自己,告诉自己永远越不过他。
他不能让他得逞。
绝不!
唐青言一下睁开眼,从昏睡中惊醒。
此时,外头传来救火声。
唐门后山的密室被盗了,整片林子都着起了火,火势烧的直冲天际。
洛河边,轻舟一艘艘的离开。
唐青殊站在河边的石上,借着月色,看向梁宣玉。
“梁女君还真是好魄力,若非我派人盯着唐门,梁女君要如何运走这些被唐门拿来试药的人?”
“楼主指名了要我,难道其中不正是楼主授意?”
梁宣玉抱剑,倚着树身,迎风轻笑。
“鸣翠坊的事,我确实很欣赏梁女君的手段。”
唐青殊美艳的脸露出笑,揖手,“唐门之事,多谢女君出手。”
“那明日的婚礼,还闹吗?”
梁宣玉眉眼含笑。
“唐门蠹虫不除,如何清正门风?何况杨依夙根本配不上我爹爹,她抢走了爹爹的一切,霸占唐门已经够久了。”
唐青殊冷笑一声,美艳的脸在月光下格外夺目。
梁宣玉抚掌,露出一丝赞叹,“楼主不似一般男儿,倒是颇有侠者英气,梁宣玉佩服。”
“你也很不一样,梁宣玉。”
唐青殊眼中映着月色,微微盛着光亮,红唇勾出抹动人的笑。
“世间女子皆拿男儿当玩物,只有你梁宣玉,只有你如此称赞我,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