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难,睡得却很沉,醒来的时候房间暗淡。白望青坐起身,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刚过,离明天的班还早。
起来刷牙洗脸,发现厨房的碗已经被洗了,去敲陈蔚蓝房间的门,问:“吃晚饭了吗?”
陈蔚蓝正靠在躺椅里盯电脑,手上啪啦啪啦地敲着键盘,闻言激动起来:“你要做饭?”
白望青点头:“随便做做,你没吃就一起吃。”
“没吃!你快去做!”
看陈蔚蓝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饭有多好吃,实际上他的料理水平相比高中时只是从难以下咽进步到能下咽,填饱肚子罢了。幸而他没有口腹之欲,能吃得下去也就够了。
吃饭时陈蔚蓝见他精神不高,问道:“医院很累?”
“还行。”
陈蔚蓝撇起嘴巴:“狗屁医院,就不能多给你排点休息吗?三天两头大夜班,太欺负规培生了吧。”
见识过白望青大学期间脚不沾地忙着学习和兼职,一个累字都没说过,陈蔚蓝已经学会从他的细微神情判断他现在实际感受到底是什么样。
很多医院确实不拿规培生当人,但白望青觉得自己还行,累是累,不是不能忍受的累,反正总是要做点事情的。
“你不考虑回宣宁吗?老家的医院比这些大城市会轻松点吧?看你也不像有什么大志向的样子。”陈蔚蓝说。
“那你呢?”白望青问,“你不是也吵着说累?不考虑回家考个公务员什么的?”
陈蔚蓝:“公务员不适合我,现在累点也没什么,能拼点就拼点呗。”说着摸摸自己头发,“就是有时候看公司里秃顶前辈有点担忧,人再帅也顶不住有个秃脑门不是?”
白望青噗嗤一声:“谁帅?”
“我啊。”陈蔚蓝说,“你看我不帅吗?”
白望青抬眼瞟他一下,“这样就是帅吗?”
陈蔚蓝感觉受到了重大打击,伸手把白望青的脸端起来朝向自己,决心纠正他的审美,“看仔细了,这样就是大帅哥。”
白望青躲开手,“别耽误我吃饭。”
陈蔚蓝十分不以为然:“你上哪还能见到比我还帅的?你在清中那会儿不知道吗?我可是校草!”
“我们学校校草不是体育馆前面那一片芭蕉叶吗?”
陈蔚蓝气得要岔气:“一点眼光都没。”
吃过饭后白望青打开笔电,给一个高二学生辅导了两个小时的数学。本来他这种“高龄”加上工作忙碌,一般不会做家庭辅导的活,但学生父母好像挺满意他,每周两小时辅导,时间自由,在可接受范围内,能多一点收入他也就没推辞。
学生性子乖巧,说话温温柔柔的,理解能力不错,教起来很轻松,虽然年龄差的不小,好似没什么代沟,经常还能聊会天。
夜里白望青又睡了几个小时,第二天早上七点赶到医院交接班。
前一晚做颅脑手术的病人情况稳定,有家属陪着,其他病床都查看一遍之后回到了办公室。在此之前他已经有单独接诊的经验,所以有时候挂到莫正科室的病人会让他先看看。
他刚坐下不久就来了两个男生,看着都是十七八岁,其中一个手臂挂着支具,哼哼唧唧地冲另一个撒娇,说手断了疼死了。
白望青戴上眼镜,看了看拿过来的片子,说:“骨裂,轻微骨折,好好休息养养就好了。”瞥一眼状似鸵鸟依人的男生,另加一句,“别那么娇气。”
男生不高兴地瞪他一眼,转向另一个男生时又立刻变作原来姿态,偏偏另一个男生挺吃这一套,对着伪装虚弱的一张脸担忧着。
开了药写好病历,两个男生走了,白望青对着走出去的背影发了下呆。很快,又进来一个人,他打开电脑上的病历记录,看到上面的名字时停住了。
总是这样猝不及防,好在这次有了昨天之鉴,只是愣了一下就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来医院看诊,不知怎么地挂到了老同学的号,老同学自然要照顾照顾。
白望青摆出一副医生的和蔼,说:“坐吧。哪里不舒服?”
今天江别穿了一身便服,与西装相比随和许多,又因着身型和长相,存在感依然没法忽视。白望青分神想起以前,不穿校服的时候江别就喜欢穿些休闲装,简约又潇洒,也很好看。
江别坐下的动作略慢,口罩上露出的一双眼睛始终望着他,白望青努力保持着微笑,虽然口罩下的微笑并没有人能看到。
“头……有点晕。”江别说道。
白望青蓦然想起前天晚上的车祸,声音紧了些:“车祸的时候撞到头了?有没有外伤?除了头晕呢?还有没有其他症状?”
他叠声询问,而江别并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流连在他半张脸上,过了会才说道:“没有什么症状,就是头晕,还有点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