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拉凑近大卫，用相同的音量迅速回应：“他是世界上出钱最多的投资商。”

“——但是德雷克先生不是外人！”大卫的声音陡然提高了，那张因为常年加班而显得格外冷硬的脸迅速升腾起热情的火焰。怀揣着对实现理想（以及升职加薪）的渴望，他像好莱坞电影里好客的阿拉伯人一般张开双臂迎了上去，用难以拒绝的热切卷走了有很多钱的投资商。德雷克好脾气地任由对方带走自己，刚走两步，他顺势回过头，与站在原地的肯威视线相撞。

赛拉站得端正，双手背在身后，见他望了过来，自然地递出温和的笑容。就像在记者招待会上一样，只要肯威愿意，她随时可以改变自己的气场，看过来的眼神和一位多年未见的知己好友没什么两样。

提姆·德雷克也释怀地笑了。现在，他需要重新思考和肯威之间脆弱的友谊——如果真的存在的话。

*

赛拉把人傻钱多的投资商托付出去，径直走回办公室，从小山一般的财务报表里翻出自己的手机。她上下滑动通讯录，随后拨通一个号码。

几秒钟后，对方立刻接通了，仿佛早就对这通电话翘首以盼。

“……”

“需要我做什么？”听筒里传来对方有些失真的声音，带着某种稍加克制的狂热。

“我记得你一直在哥谭。”赛拉总算想起他的名字，“——阿兹雷尔。”

“在你要求之前，我不会离开。”

这副确认忠诚的态度让赛拉不自觉地皱鼻子：“我该不会是让你去调查布鲁斯·韦恩的吧？”

“你的命令是保护海伦娜·琼斯。”阿兹雷尔很实诚地回答道，“但她发现了一些和韦恩有关的事。”

“啊，是的，海伦娜。我想起来了——现在还有人想杀她吗？”

“一直都有。但她自己能够解决了。”阿兹雷尔握紧手机，默默希望没心没肺的精神领袖能读懂自己的潜台词。

赛拉暂时没心情读。她开始第三次复盘自己曾经在哥谭的活动。她在那里找到了本杰明·丘奇，和几个刺客纠缠不清，好像还解决了一场生化危机……

但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叫做德雷克的人。

考虑到德雷克和韦恩之间的关系，赛拉意识到她似乎对自己处理问题的能力有点太自信了。

大脑处理记忆的系统极度复杂，有时甚至能达到自我欺骗的程度。除了超忆症患者，很少有人能对自己的过去百分百自信，因为记忆本身一直很擅长愚弄现实……

排除可能性太低的情况——比如自己穿越到了平行世界之类的——赛拉只能承认，她为自己的莽撞行事付出了一点代价，比如忘记了布鲁斯·韦恩以及和他相关的所有事。就像某位至尊法师嫁接平行世界，多出来的部分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糟糕的部分是，她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忘了多少东西。

一阵让人心烦意乱的声音传来，那堆让露西揪心不已的文件山终于不堪重负，从上至下倾倒了下去。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只要一被破坏，就很难恢复原样了。

她深吸一口气，阿兹雷尔如愿以偿地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命令：“来见我，立刻马上。不要让哥谭人知道你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