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安排行程后,路斐却一直没有给出个准话,殊勋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月。
一方面,是因为在这种特殊局势下,莫里斯说走就走,执政厅的行政效率被严重拖了后腿,让殊勋分身乏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路斐在迟疑。
魏玛口中的“警告”迟迟没有到来,越是拖延,就越让路斐感到不安。
这不意味着魏玛心软了,相反,魏玛睚眦必报。现在的平静,极大可能是在为后面不知何时会来的风暴做准备。
这次警告会产生多大的破坏性,路斐不知道,也不敢干涉。魏玛不是一个容情的人,路斐用这次警告作为交换,换来了一定程度的自主权,如果他被魏玛发现违背了自己的承诺,魏玛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收回他的所有权力,甚至连明面上的身份和职位都会“被消失”。
这和他以往几次代理家族事务时,对魏玛的决策提出异议的情况不同。魏玛容许异议,容许合理范围内的质疑,但不容许背叛,特别是当它来自亲近之人。
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半个月过去,他仍旧没有听到半分有关魏玛行动的风声。掌握不到新信息的焦虑压倒了不安,在发现自己又开始失眠后,路斐果断给殊勋发送了通知,第二天就动身去下东区。
——他没抱什么殊勋能派得上用处的希望。殊勋显然不是那种为了从事特殊工作培养出来的人,也对这类工作没有兴趣,甚至没有天赋。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路斐都权当是这位执政官来体验生活,不指望这一天里能获取到有用的情报,只要能把人平平安安送回去就行。
翌日,路斐早早给殊勋准备了一身掩人耳目的装扮,给他乔装,然后几经辗转,又一次站在了下东区“海风酒吧”的门前。
魏玛不会出现。“海风酒吧”的兼职是路斐闲时的消遣,却不是魏玛的。上次魏玛亲自招待,是基于同为Enigma的基本的“尊重”,而这次,魏玛恐怕多看对方一眼都要气疯,绝对不会再现身。正因如此,路斐才敢放心地带殊勋过来了。
但展现在他们二人面前的,却是前门紧闭、里面一片漆黑的景象。
路斐伸出手指,从门把手上扫下一指头薄灰。
“关门很久了。”
他说着,又在玻璃窗上擦出一块干净地方,往里面看。
里面整整齐齐,似乎就只是某日打烊后,照常关门,之后再也没有开张过而已。
旁边开杂货店的小贩似乎认出了路斐,主动探出头来,招呼道:“咦,路先生?”
路斐也看清了对方是谁,于是问道:“酒吧怎么了?”
那小贩说道:“关门好几个月了,街区的其他人都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片街区的帮派因为没法再收酒吧的保护费,当时还抓狂了足足一个月,帮派老大放话说,如果酒吧再开门,就要老板好看。但也就是喊得凶,谁都不知道老板去哪了,有人猜老板是惹上仇家逃跑了。”
魏玛放弃了“海风酒吧”,为什么?
路斐皱起眉头,一时间找不到头绪,暂且搁置下这个问题,顺手从柜台上拿了一包烟,付款后,又问:“最近有什么好货吗?”
说着,他背后的那只手给殊勋打了个“噤声”“隐蔽”的手势,又弯弯手指,招呼对方站过来。
用帽子和墨镜把脸藏起来的殊勋跟着手势走过去,站进路斐手指向的区域。
站过去才发现,那里是安全死角,如果有人从外面枪击,先倒下的只会是那个小贩,或者路斐。
小贩警惕地看了殊勋一眼,似乎有点怀疑这个把脸藏得严严实实的大高个是什么人,但听见路斐发问了,还是觉得生意要紧,答道:“有,药和‘铁鸟’都有不少新货,要的话便宜给你。”
这是黑话,但含义却很好猜。殊勋心中一动,路斐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这个小贩只是下东区一个底层“代理商”,这样都能一问一个准,那就不是运气问题,而是普遍现象了。
“‘鸟’也有新货?之前不一直都挺难买到的吗,不是旧的就是用垃圾拼的,用都用不了,全是骗人的,”路斐靠在柜台边,“都有什么,看看再说。”
小贩又是警惕地看向后面的殊勋,犹豫着不肯动。
“这是我的保镖。”路斐说。
“看着不像。你不是做‘清扫工’生意的吗,这么厉害,还用得着保镖?”小贩“哈哈”一笑,识趣地喊出一个小女孩,应该是他女儿,让她代替自己坐在柜台里:“看在你是老主顾的份上,你们可以跟我来。”
两人跟着小贩来到后面的仓库。打开灯,小贩从角落里拖出一个纸箱子,打开给他们看:“只剩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