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约兰达，约兰达望向自己的腕表。他又望向莫里斯，莫里斯无辜地和他对望。

假模假势的家伙。

“咳。”阿德莱德不经意地轻轻出声，谁也没看，垂着眼睫，低头啜饮杯中的红茶，神色淡淡的。

路斐端起来：“我喝完再走，满意了？”

咖啡是新冲的，还有点烫嘴。喝完，他把杯子交还给约兰达，再一次对莫里斯说道：“多谢款待，我走了。”

莫里斯耸耸肩：“留都留不住，好吧，让你选我可真难。”

路斐没听懂：“选你什么？”

还没等莫里斯解释，一旁的阿德莱德突然开口：“路局长，我正好要去行政二处，见见克里斯汀议长。如果您不介意，我们是否可以一起走？”

莫里斯抱着双臂窝回了椅子里，脑袋扭到一旁，谁也不看，似乎也不打算解释。

路斐转头，对阿德莱德道：“当然，请。”

出了门，空旷的走廊里，阿德莱德开口：“路局长是要去找殊执政官吗？”

“嗯。”路斐以为阿德莱德只是礼节性地找话题，随口回答。

他绅士地替阿德莱德按了电梯，两人等在电梯门前。

“您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阿德莱德忽然问。

路斐看了他一样：“为什么这么问？”

阿德莱德笑了笑：“和Enigma共事，很辛苦吧？殊执政官似乎很看重您，但他也总是对自己的主张很坚持，如果他要求您什么，确实让人难以招架。如果您遇到了不想接受的要求，我和莫里斯都会真心给予帮助。”

阿德莱德虽然言语还是一贯的客气谦逊，可身上的平易感，不知何时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淡的、难以形容其感觉的复杂态度。

这是一种绵里藏针的态度。

路斐不知道阿德莱德为什么突然对他改变了态度，这人心思细腻，又对他、殊勋和莫里斯三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不熟悉，一定是莫里斯那张嘴又说了什么，惹来了误会。

路斐不跟将死之人计较，只淡淡点头道：“您是个很体贴的人。”

阿德莱德不紧不慢地继续：“屈尊在一个对您怀着其他心思的上级手下，这条路会很不好走。”

气氛短暂地凝滞。

电梯悠长地“叮”了一声，停在顶层，缓缓敞开了门。

“想说什么可以直说，。”路斐走进去，手搭在电梯门边，替阿德莱德挡住。

见状，阿德莱德也不遮掩了。

他微笑道谢，也走进电梯里，开门见山道：“一个Alpha要和同性发展关系，需要付出的代价，远远不止改变性别这么简单。路局长，您是个优秀的Alpha，说实话，身为一个Omega，如果说我没有羡慕过你们，这是假话。正因如此，我才希望您不要被感情冲昏头脑，浪费了您这份与生俱来的幸运，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您宁可变成Omega也要得到手的东西，即使是殊执政官这么优秀的人。”

这话温柔极了，但也刺耳极了。

路斐用手挡着电梯门，保持空间敞开。

“是吗？”他反而笑了起来：“您看起来对Omega这个性别很不满？”

“并没有。我也是Omega。”阿德莱德说。

“Omega确实更适合泛A性别，至少从信息素上来讲，你们对泛A群体来说更有安抚作用，”路斐看着阿德莱德淡蓝色的眼睛，“所以您一大早就在用信息素安抚莫里斯，不是吗？”

阿德莱德脸色一变，微笑消失了。

路斐放下挡着电梯门的手，分别按下行政二处所在楼层和一楼的按钮，语调轻松，换了个话题：

“是莫里斯告诉您，殊勋对我怀有‘其他心思’的？”

阿德莱德沉默了一下，道：“他对这些不清楚，也不关心。”

“我想也是。”路斐笑了一声。

楼层数字一个一个往下跳，阿德莱德也不再作声。自己和殊勋之间的关系，这件事构不成什么把柄，也不会动摇自己在莫里斯那里的信任，路斐也就懒得处理。他没有闲心去关心阿德莱德有什么心理问题。

电梯停在行政二处的楼层，路斐照例替阿德莱德挡着电梯门，笑道：“谢谢您的关心，等我有了这方面的困扰，一定向您求助。”

阿德莱德脚步一顿，刚回过头，电梯门却已经关上了。

电梯落到一楼，路斐正要出去，却迎面冲进来一人，直直地撞上了路斐。

两人均是一个踉跄，电梯上下颤了颤。

后退两步站稳后，路斐惊讶道：“谢蕴？”

冲出来的正是谢蕴，此刻满脸焦躁，手里拿着一份不大的纸张，像是一封信函。

“顶层，快点！”她大声催促路斐，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刚刚是你在上面磨蹭了半天吗？出大事了！”

“怎么了？”路斐皱眉。

谢蕴把手里的信函递过来，神情凝重：

“枢机大厦刚刚收到一封恐怖袭击预告，目标是首都别斯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