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回暖,冬日里还出了点太阳,照的这萧瑟宅院多了些暖意。
沈青烛也因着这暖阳精神头好些了,时时陪着郑微习字念书。她把书案留给郑微,叫元宵搬来一把椅子,坐在郑微对面瞧着她。
郑微将刚写好的字献宝似的递给沈青烛看。
沈青烛欣赏了一会,笑道:“你每日抄了这些,字倒是越发好看了,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郑微抬头看向沈青烛的眸子满是疑惑。
沈青烛见她懵懂迟钝的样子觉得可爱,便抬手挑了挑她的下颌:“你忘了学自己的名字如何写。”
郑微恍然,接着便把笔递给沈青烛,期待地看着她,那意思是理所当然地要她先示范一遍。
沈青烛却不接,道:“我握着你的手教你。”
郑微听话,握着笔等待沈青烛的手覆上来。
沈青烛起身坐到郑微旁边,修长的手指嵌在她的指缝间,温柔而有力地带动着那只笔,在纸上勾勒出“郑微”二字。
写完后沈青烛便将手收回,叫郑微自己多写个几遍。
郑微练习了一会,觉得写的不错了,便朝沈青烛笑笑,轻轻柔柔道了声谢,想要接着看书。
沈青烛本来支着下巴笑意盈盈地望着郑微,见她神色平淡地翻开书页,便突然伸手将那书合上,语气颇为不满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如何写么?”
郑微愣怔了一下,却道:“我知道,沈青烛。我知道怎么写。”沈青烛给她看过的,是她自己练习的书帖,上面写了她的名字。看过后郑微便默默在心里描摹了无数遍。
沈青烛挑眉,立马好奇道:“那你写给我看。”说着便将一张新纸铺在郑微面前。
郑微却摇头拒绝:“我写不好看。”
“怎么不好看了?”沈青烛拍拍那张纸,催郑微快一点,“不好看也不打紧,我就想看你写。”
郑微却坚持,直接把那笔撒开,连手都收回袖子里,像是打定了主意不愿意写。
沈青烛看她那样子,心里莫名不好受了,正要逼问缘由,却见元宵笑嘻嘻抱着一个包袱进来:“小姐,郑姑娘,上回曾娘子做的衣裳我给拿回来了!”
沈青烛听了立马又高兴起来,只是心里放不下方才这事,又不好在这档口发作,于是勉强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叫郑微把那新衣裳换上看看合不合身好不好看。
郑微正巧怕她纠结写名字的事,自然立即应承下来,接过那包袱便去了屏风后。
本来是元宵帮她解衣换衣。
沈青烛在外等了一会,心里又按捺不住好奇和悸动,便往那屏风走近几步。
元宵正给郑微披上新的衣袍,那袍子是用沈府最好的绸缎织的,本来那锦缎是要给沈青烛做新衣,却被她送给了郑微。
沈青烛轻轻挪到郑微身后,抿着唇偷偷笑,被元宵看见,元宵瞪着眼睛瞧着自家主子。
那惊讶的小表情又被郑微捕捉到,她急忙回头,正好同偷笑的沈青烛眼神撞上。
沈青烛挥手叫元宵退开,自己上前替郑微系上腰带,又把那件狐裘罩在她身上,把着她的手抚上那狐狸毛,笑问:“是不是极柔软暖和?”
郑微感受着那绒毛划过手掌的痒意,微微点头。
沈青烛站得离她极近,言笑晏晏地望着她,手还握着她的手。
在这屏风后,无人看得见她们的神情。
郑微忽然想上前一步,离沈青烛再近些,可是总觉得不妥,便硬生生压着这冲动。
沈青烛接着说:“往后你想出去走动,便可披着这狐裘,我便不会担心你着凉了。”她的手已放下,却还是未松开,虚虚环住郑微的手腕,拇指在她的脉搏跳动处轻轻摩挲。
郑微觉得那拇指像是在挑逗着她似的,亲密而黏糊。她便向前迈出一步,两人只有咫尺之遥,这距离比榻上相拥时远不了多少。
沈青烛没后退,她隐隐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像吻一般的灼热。
“那为何,你不披着这狐裘与我一起在外面走动?”郑微盯着沈青烛的眸子,却又不自觉视线下滑至她红润的唇。
她竟想讨吻了。
这几日,沈青烛都未曾吻她。
她有些怀念那唇的温热和滑腻。
可是她不敢,她只敢偷偷望着。
见沈青烛不答话,郑微又道:“我不怕冷,我想和你一起出去。”
“阿烛,你总在里面待着,不觉得闷么?”声音低微又缱绻,像极了蛊惑。
沈青烛在这话语里发怔,忍不住想,前几日畏畏缩缩,稍稍被亲近一下就害羞的姑娘,现在居然会主动靠近自己了,甚至还会用这样柔软的语气蛊惑自己。
沈青烛感受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反过来捏住了她的指尖,一下,又一下,轻轻挠着,使得她心里的痒意,层层叠叠地攀升,直到几乎要冲破她的胸膛,她终于启口道:“那便依你,我也想同你一起。”
元宵在外面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两人出来,却听见整个冬日都为曾出过这屋子的沈青烛要同郑微一起去花园里散步,吓得那双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元宵知道拦不住沈青烛,只得忙前忙后把她的手炉、裘衣备好,又细细叮嘱别在外边待久了。
沈青烛不乐意叫元宵一同去,元宵红着眼委屈地又跟郑微说要照顾好小姐,要扶着她免得她没气力直接就栽倒了。
以至于郑微刚同沈青烛迈出那门槛时就紧紧握住她的手,生怕她磕着碰着。
沈青烛笑得无奈:“都是元宵太过紧张了。我哪有这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