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是水桶砸在地面发出的响声。
“哗啦啦——”是树干疯狂晃动的声音。
但是他什么都看不清,因为那铺天盖地的落叶直接如暴风骤雨一样砸了下来。
在落叶纷飞席卷被掩盖的视线里,沈长阶看到那个本该已经歇力的少年踩着一地的水渍,慌里慌张地朝自己跑过来,焦急大喊着:“师尊!”
不是你别过来啊啊啊啊啊!!!!!
沈长阶内心疯狂尖叫,往后退去。
“不是我怎么就被发现了啊啊啊!!”
沈长阶欲哭无泪,只好一手揽过这小孩护在怀里,随手在半空中画了个圆。
风自林间席卷而来,带着掀云吞雨的骇人气势。
顷刻间就将周遭的落叶和砸下来的枯枝一扫而空。
沈长阶呢?
沈长阶那自然是没事的,他隐匿身形的术法自然是用的是极好的,就算整棵树直接砸下来他也分毫无损。
可能连头发丝儿都不会乱。
所以他玩得相当肆意,也完全没想过躲开。
但是当薛瑶跑过来后那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薛瑶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
当周遭一片的狼藉被扫清后,沈长阶摸摸薛瑶的脑袋,无奈道:“下次不许再这样跑过来了。很危险的。”
“嗯。”薛瑶有些闷闷地抱着他,应道。
沈长阶看着薛瑶有些脆弱的神情,那样子低落地像是被遗弃落水的小动物一样。
半晌,沈长阶有些好笑地拍拍薛瑶,道:“别抱了,赶紧给我起来,像什么样子。”
薛瑶反而委屈地“哼唧”了一声。
不远处就是被狂风推到角落的木桶,原本的装好的水已经洒得到处都是,木桶上面沾满了灰尘泥土和枯枝败叶,不难看出刚刚是遭遇了怎样的一场大难。
不过沈长阶看到反而不合时宜地想:“苍央宗的一个木桶质量都这么好的吗?”
刚刚那么大的一个阵仗,居然只是让这么个桶脏了些。
“阿瑶。”他说。
薛瑶这才乖乖从他怀里出来,道:“师尊来啦?”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来了吗?沈长阶没好气地想。
他余光才触及到那木桶,正想说点什么,就见薛瑶抢先道:“这是弟子今日要做的事。”
像是被人意外撞见这有些狼狈的一幕,薛瑶有些羞赧地垂下眼,轻声道:“让弟子自己来就可以了。”
沈长阶摸摸他的头,表示自己一直都在。
这次就不再是遮遮掩掩的,沈长阶抱臂倚在树边,看着薛瑶小跑过去捡起桶,到井水边把桶洗干净,这才重新挑着水回来。
沈长阶就这么陪在薛瑶的身边,顺着来时的路,又重新走了这一趟。
薛瑶像是怕耽误他的时间似的,脚步反而比他前面几次来回的时候还要更快些。
沈长阶看着那被稳稳抬起来半分不洒的木桶,还是劝道:“不急的阿瑶,慢些走,慢慢来,不要摔着。”
其实不是什么事都需要匆匆忙忙的,如果觉得很累的话,其实休息一下是可以的。
沿着阶梯而上,路边不时是被脚步声惊飞的鸟雀,以及只看得不多的些许鸟影。
其实沈长阶还想说,如果需要他这个师尊帮忙的话,说一声就可以了。
他在心里补上一句:“即使不撒娇也是可以帮忙的。”
但是方才薛瑶倔强疏离的神情还回荡在脑海里,这些帮忙的话在心里绕了几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越往上的路段,反而显得有些寂静,因为越临近中午时分,门内弟子大多都有了各自的去处,一时间也没什么人还在路上走。
沈长阶走在薛瑶身旁,再走上一段路,就快到水房了。
突然,薛瑶停下了脚步,提着两个木桶的手悄悄攥紧了。
“这是怎么了?”沈长阶心里有些纳闷。
薛瑶侧过头,有些沮丧地对沈长阶说:“师尊,我好像把玉牌弄丢了。”
沈长阶最是见不得他一副要哭要哭的样子,一见就容易心软,好嘛,玉牌而已,多大点事。
“那掉哪了啊还能想起来吗?”沈长阶耐着性子哄着小孩,怕他一急就更忘了在哪了。
是掉在路上了吗?还是在薛瑶往他身上扑过来的时候掉的?
薛瑶垂下眼眸,道:“好像在山脚水井那里。”
沈长阶摸摸他的头,说:“师尊去替你拿,还有一小段路,你自己上去好吗?”
说完,他径直就转头往山下走。
身后传来木桶里水轻微摇晃迸溅的声音,还有薛瑶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走了约莫半炷香,沈长阶为了节省些时间,指尖光华闪动,正打算画个法阵。
识海里就传来一道声音:“您真的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