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色的天际荡开一片片的波动,随即又像重归于平静的水面一样,再难起一丝波澜。
锦衣曳地,沈长阶半蹲在原地,手指又一次轻轻触碰了一下地面,或者说水面更贴切一点。
然后,被倒映在水面上的天空又再次荡开波动。
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小游戏一样,沈长阶乐此不彼地在原地一下又一下触碰着透明的水面。
“师尊……是您吗?”直到背后传来不确定的声音,沈长阶的指尖才顿了顿。
久蹲下来的腿都有点儿酸,沈长阶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带着和善的微笑,回过头道:“怎么了,阿瑶?”
薛瑶站在身后十步之余的地方,听到声音,才高兴地小跑几步往这边跑来。
“师尊你是怎么会来到这里的?我好想您啊——”雀跃的声音跳动在身后。
沈长阶眼里的笑意深了片刻,这才转过身去,接住了往怀里撞来的小孩。
他斟酌了一下,觉得自己也不过才离开月余,他问:“大概是因为我曾经进入过你的识海,加上你的情绪波动很大,所以就算有点远也把我拉进来了。”
怀里的少年高兴用力地抱着他,因为双手稍微有些举高袖子滑落下手腕。
沈长阶一眼就看到了薛瑶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有些甚至还有些红肿充血。
他抓住少年的手,蹙眉,问:“你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宗门里面还有谁伤你了?”
都这么久了难道还有人下绊子?
薛瑶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往袖子里藏了藏,乖巧地解释道:“不是的师尊,是今天袁玉师兄闯进来水榭,弟子刚好撞见,于是师兄就来找我比试了。”
“弟子不才,没能打赢师兄。”
沈长阶听得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扶额。
原来只是他不在,而不是他真的觉得他那两徒弟能消停。
他玩味地看了眼薛瑶,他可是记得他的这个小徒弟也不一般啊,虽然袁玉比薛瑶是早入门了两年,但是真的要论起修为,袁玉好像也没比薛瑶高出多大境界。
在他看来,应该是能打得不相上下才对,而且薛瑶可是天道眷顾的男主啊,修为速度可不慢。
头隐隐又有些痛起来了,暴雨和风暴席卷着脑海,撕心裂肺的哭喊在耳边回荡:“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您不让我学?!!”
沈长阶摁捺下那些乱成一团糟的记忆碎片,对薛瑶笑了笑:“下次你就直接拼命给他打回去就行,打不过的话就跑,师尊回来给你撑腰。”
说完,手里融出一团灵力,细细按在薛瑶的手臂上。
他解释道:“虽然识海里投射出来的只是你身体的情况,我也不能帮你更具体的查看伤势,但是也能尽量帮你恢复一下你的灵力,加快身体的恢复。”
虽然这样很大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薛瑶被莲池泡过,毕竟那一池的莲花和池水,都是原身用血养出来的。
好像再遇到跟这方面相关的事,他都不会觉得意外了。
薛瑶乖乖地由着他各种折腾,他安静地看着沈长阶颇有些无奈又操心的为他恢复着身体。
眼里出现了一瞬的空茫和无措,受伤了,他的师尊总会细致地帮他处理伤口,修为阻塞了,他的师尊也会教他练剑法。
真的很好,比他之前遇见过的所有人,待他都要好。
薛瑶把头靠在沈长阶的一边肩膀上,听见他的师尊在他头顶温和训斥:“嗯?你靠这么近我怎么好给你恢复身体查探你的情况啊?”
他咬着下唇,有些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觉得这么不甘心呢?他的师尊明明已经对他这么好了。
他张了张口,问:“师尊你要去哪里啊?要去这么久。”
温和的声线跟之前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任何不同,但是也没有任何更多的情绪起伏。
他的师尊说:“要去干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会很快回来的,不用担心。”
他的师尊无论干什么,去哪里,他都对此一无所知。
沈长阶察觉到薛瑶难得的沉默,不由得问了句:“怎么了?是不是袁玉欺负你欺负很了。”
薛瑶抿着唇,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很好。
“好了,不要多想了,没事的。”沈长阶拍了拍他的头,抬头望了一眼纯白的天。
他对薛瑶说:“你的修为还不能支撑我长久的滞留在这里,我待太久会对你的识海造成损伤。”
薛瑶微微仰起头去看他,目光动了动。
“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有事的话可以给我传信,还记得我留在阁内的孔雀羽毛吗?就是在白底青花描金的那个花瓶里的。”
他稍微回忆了一下,说:“那是江封氏族的传音羽,相当好用,你要是想我的话烧着玩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