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甚至有些麻木。
未等气氛回归沉闷,雁萧关大步走至点将台最前,目光郑重地在人群里逡巡一圈:“神武营当初的悍将有些随陆将军以身殉国,极少数侥幸留得性命的则分散各处,只剩你们,其中多是神武营当年的辎重兵,另一些则是因无处可去而参军入伍,种种机缘巧合之下,诸位组成了如今的神武营,”
他停顿一瞬,话音转厉:“虽身负神武军之名,可诸位心知肚明,你们之中有多少是在混日子,没上过战场,也不堪一战,如今我既成神武营都统,不可能放任你们瞎混,从今以后,想留在神武营,行,认真操练。”
语调一转,在士兵惶恐的眼神下,雁萧关勾起唇角,一字一句道:“可若是惫懒不勤,那便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他的话斩钉截铁,校场彻底变得死静,今日他收拾吴涛和杜知乐太过迅速,其中果决许多人都看在眼里,深知他并非玩笑,不少人心都紧了紧。
雁萧关收回目光,笑容随即变得吊儿郎当:“不过若是能经受住操练,不说别的,只要我在一日,就能保你们衣食无缺一日。”
大柱倒真有些鬼机灵在身上,见气氛沉寂,他连忙接嘴:“殿下,今后日日都有今天这么好的饭食吗?”
他这话虽糙,可听到此言,下面呼吸声都粗重起来,人生在世,普通百姓想的不外乎衣食无缺,若是吃穿能好些,那便是做梦一样的好日子。
午时的饭食在贵人看来上不得台面,却是底下有些士兵这辈子头一次吃到的好东西,若往后日日如此,他们就是拼了老命也要留下来。
“自然。”短短两个字,掷地有声。
不少士兵纷纷握紧拳头,有人心中甚至开始猜想日后的操练他们能不能跟得上?
不等士兵再多想,雁萧关随手点出人群中最高的十位士兵:“你们,先站到最右侧。”
被叫出的士兵有些莫名,却又不敢违逆他的命令,迟疑着从队列中走出,只是他们摇着头左右看了看,却分走到了两边。
雁萧关面色一僵,这显然是有部分人根本分不清左右,不过他很快就缓下脸色,道:“寻常人一般用右手拿筷子,另一边则是左。”
走错的人神情紧张,见雁萧关未曾发怒,连忙走至另一侧。
等他们站好,雁萧关又继续点人,最后被点出来的足有六十人,等他们都站好,雁萧关下令:“接下来,所有人以高低为序,以站出来士兵为基准,重新列队。”
不再单独安排,所有人都变得慌乱,可方才雁萧关给了他们下马威,又有吴涛和杜知乐的教训在前,他们不敢耽搁,着急地开始走动。
可校场足有近六千人,一人发出声音,便引出一串来,登时嗡嗡声响成一片,雁萧关却没有再说话,也未曾呵斥,只抱臂看着他们,神情无动于衷,任凭下面乱糟糟推搡成一团。
无人看见之处,他眼角余光时时注意着底下人的反应。
大柱恨不得拍着大腿咆哮,却又不敢,忍不住再三再四偷瞧雁萧关,见他当真没有指挥的打算,狠心猝然从点将台跳下。
他方才站在高处,凭借地势之便将下头场面尽收眼底,心有盘算,立即阻止他最近的一群人无头苍蝇一样的动作,一个个按着列队。
有人引领,很快,他所处的一片都围拢过来听他指挥。
偌大一处校场,不可能只有大柱一个聪明人。
见状,很快又有几个精明的士兵越众而出,将身边的人招揽至一起,按照高矮排序,然后划至队列。
雁萧关眼角飘过一抹笑意,微不可查却不容忽视,随即,他的眼神旁移,落在一直未曾动作的游骥身上,饶有趣味上下打量他。
芒刺在背再现,游骥面无表情的脸终于绷不住,眼中忍无可忍浮现憋屈,破坏了他面上一贯的平静。
雁萧关一寸寸挑高眉,毫不掩饰他的恶趣味,眼神直勾勾的,里面明晃晃写着:“我就这么看着你,有本事你就一直不动。”
游骥狠狠深呼吸,待将气喘出,他才转过身喝道:“前后左右对照身高,列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