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伯这才看见他身后的萧数,又给了他一罐,稀奇道:“还真是不打不相识。这么些年了还是第一回见这小子交新朋友。”
“这大冷天的你还摇蒲扇呢?”
“猫小子懂什么!?老子摇的不是风,是心境。”
梁桁嗤笑道:“你是有心病吧。”
梁桁话完就关上了窗门,懒得听他废话,拿着可乐往回走,刘大伯气急败坏嚷嚷了两句也回了。
梁桁递给萧数可乐,说:“赶鸭哥,口渴没?”
萧数接过可乐,说:“你这人真逗。”
梁桁挽他胳膊,说:“跟你学的,逮谁气谁。”
“我又惹着你了?”
梁桁抬头看树上,几只鸟飞来飞去,他说:“哪有什么假如,我遇到的就是你啊。”
萧数拉开后喝了一口,水中气泡音十分解压,蹙眉道:“写着无糖…还这么甜。”
梁桁笑了,说:“这喝的不是味道是心情。”
萧数扯了扯嘴角,说:“我看你是有…唔…”
梁桁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蹙眉道:“不许说!”
萧数乖乖投降。
骑车从学校旁的小路绕回家,路上萧数又在跟他讲儿时。梁桁靠在他的背后边听边喝可乐,在停顿的间隙,他默默说:“我生来就不是个多有福气的人,但你的出现至少告诉我,我的运气不算差。”语气一变,笑着说:“可能是我这人太仗义了!前几年攒下的功德,让我遇到了这么帅气又贴心的男朋友。”
抱着他,贴向他的后背,说:“我应得的。”
家门口停着两辆车,刚进门就听见那嘻嘻哈哈的欢闹声:
“桃花妹妹呢!?好久不见了呀!”
邱迟鹊掏心窝子喊:“别闹了姐!请尊重我的性别!!”
“哈哈哈哈……”
确实欢闹的很,萧家、罗家还有禅家都来了。虽说是过年,但秦家到如今确实没什么亲戚了,过去这几家和睦的很,关系都很不错,更是由于秦家老两口,他们都愿意聚在一起。
萧末鹚端菜:“你们小孩儿去里屋吃,单给你们弄一桌!”
单弄一桌也好,萧数一秒都不想看见徐峰哲的那张逼脸,得亏徐聿时没来,不然他得气死!
黎攸觉笑着说:“好久不见,状态好挺多。”
萧数看他,说:“感觉你状态也变了,告白成功了?”
“没有。”
萧数一口水没噎住,说:“……抱歉。”
他们出了新专辑,北晏带来送他们,人手一个,萧英见状,说:“没…没有我的吗?”
罗倦遥摸了摸他的头,说:“怎么会,肯定有我们小星星的。”给北晏使了个眼色。
萧数纳罕,萧英自己是不在意这些的,他平常也不喜欢要这些,尤其是现在的神情,有点闷。
罗倦遥坐在他身旁,也察觉到了,便说:“不能跟你哥哥学!闷葫芦可不招人喜欢。”
萧数:“……”
萧英碗里的排骨都没吃两块,他抬眸问罗倦遥:“遥遥姐,那些吃不着肉的人会被饿死的对么。”
罗倦遥愕然,听见这话的梁桁愣了愣,这口气有些熟悉…让他想起了:
“大哥,冬天会冻死人吗?”
梁桁与萧数对视一眼:萧英是不是遇见什么人了?
倒是邱迟鹊说:“这一看就是上语文课的后遗症。萧英,你可别入戏太深,这世间的人要想活下去有无数种方法,除非自我放弃,不然一定有机可乘。”
萧英眸中发光,说:“我知道了!”
萧数给萧英和梁桁剥虾,邱迟鹊给子桑琼沐剥虾还没忘了罗屿琛,罗屿琛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黎攸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萧英吃完碗里的饭就跑了出去,萧软听也没吃多少,思绪不在线,时不时的看向萧数。
饭后,萧数还是担心萧英,真担心他碰见什么事儿,梁桁要跟他一起去找人,走出家门身后一直跟着出神的萧软听。
萧数回头走过去,说:“软听,你不熟路,别乱跑,回家去跟遥姐她们聊聊天。”
萧软听却一脸复杂,萧数见状,问:“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萧软听抬眸,点了点头道:“对…哥…我…我…我知道了…姑…姑父他…”
“姑父!?他又怎么了?”
她说的那般艰难,萧数觉得徐峰哲又作了妖。
萧软听像是被惊醒把原本的话给吞了回去,说:“不…我昨天!我昨天傍晚看见萧英偷偷跑出去了!我挺担心的,就想喊住他,但那小家伙跑太快了,一出门就不见人了。”
萧数看着她,笑了笑说:“没事,你回去吧,这事儿交给我。”
梁桁叹口气:“小弟不让人省心啊。”
家里除了房梦葶没别人,她在屋里收拾着东西,萧数过去问:“萧英呢?”
房梦葶闻声回:“不知道啊,他没回来。”
梁桁进去看见满床的衣服和敞开的衣柜,有些诧异:“这怎么……”
房梦葶额角出了些汗,一脸复杂的跟他们说:“好像…进贼了。”
萧数进去看,问:“你没锁门?少什么东西没有?刚进来的时候是什么场景?”
房梦葶说:“锁门了。刚进来的时候好好的没啥异常,就是这柜子,我想着收拾下衣服,结果刚打开衣柜,衣服就都掉了出来,我查点了下,除了萧英的一件羽绒服其他什么都没少。”
萧数点头,说:“这是萧英的衣柜,少的那件大概率是被他自己拿走的。”
房梦葶诧异:“他拿羽绒服干什么用?”
梁桁也点头,说:“这就对上了,今早还问我冬天会不会冻死人。我想…他应该是拿去给别人了。”
房梦葶一口气上不来:“去年刚买的,总共就穿了两回,让他平日里穿着他还舍不得,这倒舍得送别人!?”
梁桁又想起他午饭时的样子,问道:“那个…这几天有什么奇怪的事儿吗?”
房梦葶想了想,摇头:“也没什…哦!有一件事挺奇怪的,我前两天包了包子,他们都没怎么吃,按理说该剩下挺多的,结果第二天就只剩四个了,我还纳闷是不是我自己记错了。”
萧数叹气,梁桁说:“又对上了。他应该是拿去给别人吃了。”
房梦葶不理解,“这年头…无家可归的人不常见吧…怎么他就遇上了?槐岭周遭也没有这样的人啊…我来这里好多年都没见过。”
无家可归的人,说常见那确实不常见,说不常见…但着实也不少。
房梦葶一颗心提了起来,说:“那这…萧数!你得盯好他啊,眼瞅着快过年了,这万一出了什么事儿…”
“我知道,他回来我会跟他好好聊。”
萧数答应了,她就放下了一半儿的心。
俩人又回到了外婆家,萧数抓邱迟鹊过来问:“你跟萧英,究竟有什么秘密?这中间别有什么隐患。”
邱迟鹊说:“哎呀你甭担心!我俩这秘密打小开始的,跟任何人都没有牵扯,非常纯粹的一件事!”
萧数蹙眉道:“真的?那他有什么异常没?”
邱迟鹊说:“真…诶?虽然我不能告诉你秘密是什么,但是这一次确实有件事不一样。之前我俩一起玩都挺顺利的,这一回…玩着玩着他突然就不见了,我吓的就赶紧找他,结果我找不着,是他自己回来的。”
邱迟鹊看他的表情,在他开口前说:“你先别生气,先让我担惊受怕。我就问他怎么回事,他就含糊我,具体什么也不说。”
“那个地方,带我俩去一下。”
邱迟鹊沉默,萧数捶他一下,说:“不说没人逼你说!地方总能去吧?他要真出了什么事,你我都承担不起。”
那地方离山岭微高处极近,再往里走就离深林不远了。五个人来捉小孩儿,罗屿琛又后悔跟他们一起出来了。
邱迟鹊说:“真能在这儿吗?”
萧数喊了声:“萧英——”
邱迟鹊也喊:“萧英——回家了——别玩了——”
萧数往里走,这地方温度太低,也照不着太阳,一股子瘆人的劲。就当他要进林里时,萧英的声音在后面传来:“哥哥——”
他们立马向后看,萧英笑着跑过来抱着萧数,萧数说:“你干什么去了?”
“去玩了呀。”
萧数垂眸看着他,他却不看萧数只管抱着。梁桁感知敏感,朝右后方看了眼,走过去拨开丛林,与此同时萧英喊:“大哥——”
他倏地跑向梁桁,边跑边说:“你别吓着他!”
可里面什么都没有。
梁桁笑了,说:“我吓着谁?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罗屿琛说:“萧英,交新朋友了?”
萧英垂头,一声不吭。
萧数说:“萧英,回家了。”
萧英忍住眼泪,跑过去牵哥哥的手。
梁桁说:“小孩儿有心事正常,走吧咱们。”
房梦葶担心的要命,看见萧英回来就问东问西,萧英依旧一问三不吭。萧数把萧英领自己屋里,开始了少见的1v1环节。
“萧英,我的伞不见了。”
萧英带着哭腔,说:“哥哥,今天有雨…我找不到别的伞…”
萧数的声音静而温柔:“它去哪了?”
“我把他送给另一个小朋友了…”终于忍不住开始哭,要过去抱他,说:“哥哥,他特别瘦…瘦的快只剩骨头了…身上的衣服又薄又破…我真怕他活不过这个冬天…”
“他不会欺负我的,我长高了,也不能让人欺负我的朋友……”
萧数用纸巾擦拭掉他的泪水,说:“那你这么厉害,还哭什么?”
“我怕你又讨厌我了。”
萧数心一咯噔,把他抱到床上坐着,说:“那你就应该跟我们说,把他请到家里来做客。”
萧英摇头,说:“他不愿意,我觉得他很害怕……刚见到他的时候…他像是刚跑来这里,快渴到失声了…”
牵着萧数的手撒娇道:“哥哥,你别怪我。”
萧数摸了摸他的头,说:“萧英,我希望你每年都开心,每年都如愿。过了年你就十一岁了,从明年开始,就只能喊我‘哥’,长大了就不可以随便撒娇。”
萧英抬脸看他,眉目渐弯,笑道:“那今年再抱你一次!”
“好。”
“好家伙!这小子深藏不露啊!怎么问都不说!”邱迟鹊嗑瓜子,表示对萧英刮目相看。
萧数叹气道:“反正只问出了那人也是个小孩儿,挺瘦的应该没有威胁性,只是不知道他的人际关系具不具有危险性。”
梁桁说:“目前只能控制住他,少接触更安全。”
黎攸觉几人回了嶂苔,罗倦遥去接她爸妈,软听陪着外婆看电影,外公有场出去玩牌了,这几个人开始经典游戏抽王八。
Round 1:
子桑琼沐第一个走,梁桁脸上被贴了两张条,羡慕道:“子桑你手气也太好了吧!”
子桑琼沐笑了笑说:“运气好。”
邱迟鹊说:“跟这种人玩就没意思,把把赢什么道理。”
子桑琼沐暗戳戳的踩他一下。
最后输的人是萧英。
“小弟,把你的小脸抬好。”
萧英小脸皱皱巴巴的抬起,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上贴条。
“脸太小了,没地儿贴了都。”
萧英做出僵尸状的鬼脸。
罗屿琛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邱迟鹊拍了拍手,说:“小孩儿没有选择的权利!真心话!我问你,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萧英怨气冲冲的看着他,十分不愿意的说:“…小松鼠。”
梁桁一口水没喷出来。
“什么东西?”
邱迟鹊觉得小孩儿起外号大都是外表特征,想象着那小孩儿长的一脸松鼠样儿就想笑。
“花花哥不许笑话我朋友!”
“你这小孩儿这么能护着,最好别被我逮出来!”
“略略略略略!”
Round 2:
“哎嘿!走了走了!”
萧数又摸一个,转身给梁桁摸。
“诶!走了走了!”
萧数败。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萧数说:“真心话。”
邱迟鹊与罗屿琛对视一眼,罗屿琛说:“说出梁桁的三个优点。”
萧数毫不犹豫:“腰细腿长皮肤白。”
闻声邱迟鹊炸了:“你有毒吧!?”
而梁桁通红了脸。
子桑:吃瓜中
罗屿琛:震惊全世界
萧英:嗯?什么意思哦
邱迟鹊咬牙切齿跟罗屿琛说:“你TM问缺点都比优点好吧!?你是卧底吗!?气死我了…这是惩罚?你告诉我这是惩罚?!”
罗屿琛:“……”
Round 3:
“王炸!先走一步!”
萧数和萧英决战。
“呀,我赢了!”
萧数两连败。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
邱迟鹊对罗屿琛说:“组织再给你一次机会!”
罗屿琛想了想:“那…你俩亲一下吧。”
邱迟鹊:“……”
梁桁的耳朵不能再红了。
子桑满脸吃瓜相。
萧英不知道他哥跟谁亲,但不管怎样,他们都是男的…刺激的他说出从动漫里学来的语言:“哇酷哇酷!”
邱迟鹊撂挑子不干了,给他气的:“你TM脑子进水了吧!?这有什么难度!?这对你来说做不到,对他俩来说是家常便饭!”
“不玩了不玩了,真没劲!”
罗屿琛深吸一口气,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Round 4:
两分钟后,子桑琼沐败。
罗屿琛:“……”
邱迟鹊怒火中烧:“不是你赢的好好的,怎么偏偏现在不灵了!!?”
子桑琼沐说:“有输就有赢,这不很正常吗。”
萧数将话语权交给梁桁。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子桑不假思索道:“大冒险。”
“请你挑战用正话反说的方式说出邱迟鹊的三个缺点。”
罗屿琛:!!!
“大哥好厉害!这到底是大冒险还是真心话啊?”
玩着玩着玩他头上了,邱迟鹊吸口气威胁子桑琼沐,“好好说,不然今晚你小命不保!”
子桑琼沐看着他,说:“魅力大,智力高,长得帅。”
说的邱迟鹊十分开心。
罗屿琛提醒:“你先别笑,这是正话反说。”
邱迟鹊想了想:“正话…哎呀不管了,小爷开心了!”拍了拍子桑琼沐的肩膀,说:“还得是我小兄弟。”
萧数哭笑不得道:“傻了吧唧。”
傍晚多云转小雨,吃完晚饭各自回屋。梁桁洗完澡回屋就看见萧数在翻腾行李箱找衣服。
“我洗完了你快去!”
萧数拿好换洗衣物走之前还嗅了嗅梁桁,梁桁推了他一下,他说:“把头发吹干啊。”
萧数回来的时候,梁桁已经进被窝里躺好了。见他回来,梁桁要帮他吹头。
“暖被窝呢?”
“你坐这儿,我给你吹。”
头发刚吹干,萧数就迫不及待的扑倒梁桁。梁桁推了他两下,说:“那什么…在行李箱里呢,你拿过来。”
萧数下床把那一盒拿了过来,疑惑道:“你会用?”
“我当然不会!”
“这…必须要用吗?”
“不…不一定吧……”
“那就别用了。”
萧数把身体乳带了过来,“奶葡萄味的,你闻闻。”
“不用闻…我身上就…就这味。”
萧数微妙的笑了笑,垂头看他说:“那让葡萄进去你身体里好不好?”
梁桁的脸、耳朵及脖颈处白皙透亮中彤红,他跪坐起来,与萧数抵着额头。
萧数刚吹顺的头发乖乖耷拉着,暖黄的灯光绘着他的脸,深邃的五官还些许的稚嫩,这么看过去梁桁着实不忍心了。
“小男朋友,要不咱俩再等一年吧。”
他话这么说,睡衣领子却大敞着。循着香气,萧数埋了进去,梁桁紧抱着他,情热时漏了两声娇|哼。萧数褪去他的上衣,托抱着他又压在他身上,一手揉住他的腰,一手不安分的往下滑。
彤红欲血的唇瓣在萧数眼前晃来晃去,他嗓音干涩道:“张嘴。”
这嗓音多少带了些蛊惑,梁桁可听话。
汩汩水声与窗外的雨滴声相呼应,当不太受力时,梁桁就会咬他,就像此刻狠狠的咬住他的锁骨。
“嘶…这么狠?”
梦妄烧花时,微雨过欲然。
梁桁两只手都抓着他的肩膀,萧数的肌肉紧绷着发硬,与他形成对比的是梁桁的身体逐渐酥软。
雨落不止,哒啦哒啦的响,仔细听的话时不时的还会有风拍窗的声音。
更刺激大脑的是,此刻还能依稀听见其他屋门开合的吱呀声响。
桁哥气急败坏道:“你…TM…多狠不知道吗!?…”而后又是一阵痛吟:“我收回之前的话…我真是…太有福气了……”
此刻他的的脑海里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有一股痛感与兴奋的极限拉扯感,他尽力克制自己的声音。
其实不止是梁桁紧张,他也一样紧张并且很有压力。不论从哪方面讲梁桁此刻是有害怕心理的,萧数不想这样。他是一个外表强硬内心却柔软的人,也许总带着傲,而如今却没有了往日的那份张扬。哪怕与梁桁比,也没有他的坚强。于此刻而言,他只想用行动来表达出自己的爱。
用手指拨了拨他凌乱的碎发,出来的那一瞬间萧数紧绷的思绪断裂,防线崩坏,身体像是被一股电流刺激着。
而梁桁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他要哭了。
进去倒没什么感觉,而出来的那一瞬间非常有。
人间处处,落雨霏,岁染寒凉,枕上鸣。
空气中像是浮起了些水雾,萧数迷糊的喟叹着,当梁桁的泪水流下来的那一刻,他的心被揪紧,声音贴紧耳边,不停的哄。
“萧数哥…我好疼啊……”
“桁桁,我好喜欢你。”
雨声逐渐加急,哭声倏然乍停,山色蔽于夜色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彼此溺进爱欲里的柔吟轻喘,鬓乱四肢柔。今晚的月亮执拗于只探出一点弧线,冬风抚月,晚色加深。
萧数伸手灭了灯,他们在灯熄时将花心轻拆,香云湿未干。时间如小偷,狡黠越过零点线,黑白重合间有抹金色,它撕裂,再盛开,岁故绵长。
雨是世间的烟花,尘尽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