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谚云:“夏至三庚入伏,冬至逢壬数九。”数至“九九八十一天”便是春深日暖。
七九河开水长流,八|九雁南往北飞。
在一些寒冷地区,冰天雪地,冬春两季很长时间段内气温均在零下摄氏度,冬至前后冷暖变化不明显,“交九”大概率会早晚几天、气温高低几摄氏度。
北矫的雪还没有要融春的想法。
天阴蒙蒙的,灰白灿烈,弧形一般欲要罩住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声。
“为什么…啊啊啊……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我——”
没人教过他什么是别离,后来成长教给他,人只有攒够了失望哪怕不愿离开也会离开,但如今他又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失望,相爱的人还是会分开。
青桉姐说,老天就算再偏心也不能让苦的人一直苦,总得留出来喘气的空儿。
可他到现在还是会想,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什么苦他都忍了,什么委屈他都咽了,为什么在日子要往好的方向走的时候,老天又要扇他一巴掌告诉他:你现在连最在意的人都保护不了!
萧英、爷爷、萧数,桩桩件件的飞来横祸全都盯准了他,行走于刀尖上的滋味他品了十几年,还不够,老天还不打算放过他……
“啧,天气预报就没个准头,说好的阴转晴呢?怎么一转眼又开始下了!”
孙阿姨烦闷的收伞,掸了掸衣袖上的雪渣子。眼前的男人跑进跑出的收拾东西,还不忘笑话她:“谁跟你说好了?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那手机上的天气就不准!想准还是得守着电视机看天气预报。”
孙阿姨白了一眼,不就想占着电视机不换台吗,成天就知道跟她抢电视看!懒得说什么,想进屋喝口水,侧身时目光瞥见不远处一道身影。
“哎哟!那是…人吗?这么冷的天,是谁啊?”扭头喊,“老田!你快过来看看那儿是不是跪着个人啊!”
老田走过来,眯了眯眼道:“哪啊?别老是盯着雪看!能把眼睛弄毁喽!”
“就你懂!就你懂!一个老花眼还有本事讲上理了…”
孙姨不与他掰扯,撑起伞就小跑过去。
走的越近越觉得眼熟,直到看清,心下一震:“桁桁!!”
雪无尽,漫天飞,茫茫寒风拂。爱恋、信仰和绝望于灰白中勾勒成线牵连着少年在其中摇摇欲坠。
梁桁是被热醒的。
醒来的时候双眼迷蒙蒙一片,后知后觉的闷热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关在了蒸笼里。
额头、鼻尖、脖颈、后背、腿脚,汗如雨一般不止的流,梁桁彻底被惊醒了,直起身子看着身处的地方,像个屋子,很小,弥漫着雾气。他坐在里面不知过了多久,喉咙干涩的不行,伸手去开门瞥见身旁有一大杯水。
“桁桁醒了啊?等会儿再出来!”
他开不开门,只能一直敲。闻声心觉诧异,这不是孙阿姨吗?悬着心落地,喝了一口水,应:“孙姨,这是什么地方?”
“我弄来的养生房啊。我看见你的时候你都要倒在雪地里了!这么冷的天,你说说你!怎么回事啊。肯定受了不少寒,在房里蒸一蒸再出来哈,排排湿气。”
梁桁没什么力气,感觉骨头都被蒸软了,头靠着一边,说:“我浑身都是汗。”他想表达嫌弃与抗拒,但话说的有气无力让人心疼。
“这就对了!多喝水哈,把那些水都喝了。”孙姨自顾自的替他决定了,“坐完等半小时后才能洗澡,然后再进去坐一个小时,出来后吃饭,再半小时后把药吃了就去睡觉,到了明天再坐一次,才能算完了。”
她说了一大串,梁桁根本没听清,只觉得乏,情绪再次蔓延上来。他只是靠在那儿,静静的,浑身炙热。也许是这个小屋子太小,暖热笼紧他的心,不给一丝闪躲的机会,泪先划过眼角,等到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才将脸埋在手里,汗与泪杂糅在一起,直到岔了气才止住。
孙姨站在客房外,忍不住揉眼睛,轻声叹道:“多好的孩子啊,唉……”
记忆中有数不清的一如此刻般炽热的日日夜夜,汗与泪杂糅在一起的感觉很是美妙,是梦幻,是酣畅淋漓。那是他的避风港,更是互为彼此的温柔乡。
与现在完全不同,不会有这么酸、涩、苦。
孙姨没再听到声,便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梁桁嗓子干哑,闻声说:
“姨,我明天的车票。”
“命重要还是票重要?”
“不至于。”
梁桁倏地笑了出来,孙姨闻声暗自舒了口气,笑骂:“臭小子!还知道不至于呢?把票改成后天的不就行了,多大点事啊!”
他半睁着眼,又听见些动静,孙姨走来走去的声音,估计是在收拾着什么。笑意直达眼底,说的就是呢,多大点事啊。是死是活,想想就知道了。想死很容易,没什么可犹豫的;想活,也简单啊,没什么可矫情的。
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凳子上面放置了吸汗纸,孙姨把暖器温度调高,让他出来。空间有限,站是不可能站直的,只能弯着腰。孙姨见他小脸红彤彤的,气色好多了。
“换洗的衣服给你放床上了,都是新的。客房我收拾好了,你今晚住这就行,你叔去买火锅底料了,什么都甭想啊,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梁桁走过去拿衣服,说不出来的滋味,孙姨走到门口,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嘱咐道:“哦对了!半小时后再洗澡哈。”
点头笑道:“知道了。”
孙姨田叔膝下只有一个儿子,目前在上大学。他们是一起从小城搬过来的,也是看着他长大的。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又可笑。融融时踹你一脚,郁郁时再赏颗枣。
梁桁站着发了会儿呆,回神时想找手机看下时间却发现手机关机了。
“孙姨,充电线……”拿着手机刚走出去,就看见田叔回来了,大包小包的。
“您这是进货去了?”
田叔见他醒了,笑着说:“我买吃的去了,放心吧,我都跟你爸说了你今天跟我们待着。”
梁桁愣了愣,说:“他怎么说的?”
“没怎么说啊,”边说边掏东西,把一个收纳袋推给他,“我都把东西给你拿来了。”
梁桁打开看,把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我的枕头?”
孙姨闻声从厨房走出来,笑道:“这下就不怕认床了。”
正主否认道:“我啥时候认过床?”
田叔啧了声:“你小时候在这过夜的时候就没老老实实睡过觉。”
“……”
得,打小就矫情。
洗完澡又坐了一个小时,浑身湿透。
孙姨说光着蒸效果最好,所以他洗完澡擦干后就只穿了内裤进去,重新贴了层纸。
再出来擦干后,出门就被香味勾了魂。
火锅冒着气,发出咕咕的响声。
“哎呀,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滴。”田叔招呼他,“如果有,那就两顿。哈哈哈你们年轻人是这么说的吧!”
梁桁顿时愣住了,明明谁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奇怪的事,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画面,他却觉得舒心又温暖。
孙姨给他盛肉丸子,见状叹气:“哎哟,再掉金豆儿明天得肿成个大鸡蛋!可有你好受的。”
田叔闻声不同意道:“做人就是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冷了就添衣热了就兜风,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憋着一点儿好处没有!”
孙姨开始翻白眼,“属你最懂!属你最懂!好人都让你当!”
“明明就是嘛!感冒发烧这都没什么,要知道最难医的是心病。”田叔苦口婆心,看着梁桁,“难受了就停下来歇歇,开心了就趁热打铁。”
梁桁又开始笑,被田叔戳中笑穴,前仰后合的甚至不小心冒出个小小的鼻涕泡,在瞬间绽放又爆掉,威慑力十足。
田叔哈哈哈的拍桌子,跟孙姨说:“看到没!就该这样哈哈多好啊。”
孙姨瞧梁桁又哭又笑的,在灯光的照映下是那般的鲜活可爱,但她还是忍不住心疼。哭笑不得的也跟着笑了两声。
欢笑融于夜在屋子的上空擎着月色入梦,待到第二天阳光穿过云雾,人世烟火化冬。
感受到太阳光温暖的人们终于有条件出了门,今天馄饨店开门就晚了半个小时,门口就排了长长的一队。梁桁跟田叔过来的时候都愣了半分钟。
“以前也没觉得喜欢吃馄饨的人有那么多啊。”
“这话说的,你不就天天来?没事就来。”
梁桁啧了声,帮田叔开门。
昨晚吃了药就睡了,以至于睡的有些晕,脑袋沉沉。梁桁吃了面来的,不觉饿帮着田叔打下手。
“诶,话说怎么不见你那个又高又帅的朋友啊,我见他挺喜欢吃馄饨的哈。”
“他……”梁桁梗了一下,“有事先回去了。”
没等田叔再说他就先一步端着汤饼走出去了,走到三号桌却不见人,正纳闷着,背后传来一句:“哥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梁桁转身笑了:“一碗馄饨,三张草帽饼是吧?”
“是的!”
把食物放好,梁桁说:“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昨天特别冷,你不会还在外面转悠吧!?”
楚灯霖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摇着头说:“没有没有,昨天没有卖花噢。”将双手贴近碗取暖,“反倒是哥哥,送给你的花有没有好好养啊。尤其是那支木行花!”
梁桁听见这个名字就臊的慌,偏头道:“死不了。”又想起什么,“哎。”
楚灯霖小心翼翼的抿了口汤,闻声抬头:“怎么啦?”
垂眸道:“送我花那人…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啊?”说的又轻又快,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楚灯霖还是听清楚了,应:“没说什么。”
“哦。”梁桁欲要走开,不曾想她还有下一句:
“但我知道了一个秘密噢。”
愣了一下,“什么?”转身看她。
“大哥哥喜欢的人是你噢。”
着实猝不及防,梁桁试探道:“他跟你说的?”
楚灯霖再次摇头,认真将饼撕成一块一块的泡在汤里,边弄边说:“我看到啦,他的手机锁屏壁纸是你。大哥哥还特意买了好多种子……”
“什么种子?”
“不能说,大哥哥让我保密。”
梁桁眯了眯眼,认真道:“我才是大哥哥。”
“OK,我们是诚信交易,小哥哥不让说,我答应了的。”
“……”
楚灯霖终于撕完,抽了张纸巾擦手,这才抬眸对上他无语又有些落空的眼神。
笑道:“你会看到的。”
“什么?”
“即使是再渺小的种子也会发芽、绽放,当它破土而生之时,春天会知道的。”
梁桁愕然,不停眨着眼睛,张了张嘴才道:“你…你把我……”
“这是小哥哥说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就记住了。”
“哥哥,那你记住了吗?”
梁桁没反应过来,懵然的点了点头。
“我说过,你笑起来特别好看,眼睛就像是小燕子似的。”
孙姨和面擀皮捏馄饨,梁桁调馅择菜切牛肉,田叔拉面收钱招呼人。不算很大的厨房内逐渐被窗外的缕缕光丝环绕着,屋内安静又忙碌,屋外热闹而欢快。
“桁桁,身体有没有难受?”孙姨问。
梁桁静静的切肉片,半张脸浸在晨光里。
“没有,说真的,您那个小房子还真挺管用。”
“那还用说,我什么看岔劈过。”见他切的差不多了,“这个点人来的多了,你出去帮你叔招呼招呼。”
“好。”
里外都有坐着的人,梁桁走出去的时候,凉爽的风中带有一丝清甜。群鸟飞来飞去喳喳地叫着,在半空中结伴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从他的角度看,繁叶落尽的枝干背后是缓缓升起的太阳,光从各个缝隙之中洒下来。
梁桁抬头望着,眸中闪着金色。
他们,真的好像,在一点一点的靠近春天。
而那个多年禁锢的罩子在顷刻间碎掉了。
“旅客们,请注意,开往裕江的G426列车已开始检票。请乘坐G426的旅客们前往A2检票口……”
候车大厅的播报声、周遭人群的来来往往,梁桁刚进高铁站就有种久违的感觉。梁友川帮他拿行李,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倏地觉得很好笑,他其实想说很多话,但到了此刻张了张嘴却只嘱咐了一句:“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梁桁看着他,接过了行李,转身就走向安检处。进入大厅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梁友川还没有走,他挥了挥手,仿佛就在等他回头似的,梁友川笑着也挥了挥手,转身走了。梁桁看着他的背影,倏地觉得他爸妈要比记忆中苍老了一些。过完这个元宵,老爷子转院,梁友川也准备离开北矫去泊苏,照顾老爷子的同时他也想出去看看。
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行李箱,这次回去直接带着俩。其中一个大的,里面大部分都是土特产,梁友川特意准备的,剩下一部分都是他自己的东西。走之前的一天,他坐了最后一次汗蒸房,买了十几份礼品,给孙姨田叔的,给小女孩的,给他爸的,给梁峥然他们的,给骨姐他们的,还有他那六个兄弟的。
万物白头又复苏,岁末萦绕心头,被牵走的愿和风一起飞出天外步入新四季的循环。
若见此处一捧雪,融光浸春,是我的告别。
浮云翻涌成海,日光环绕此间。
罗屿琛剥花生,邱迟鹊挑虾线,还有一个人正拿着锄头松土。
仨人待在后菜园干活,像偷懒更像是在说悄悄话。
“真不打算过完元宵再走?”罗屿琛直盯着他看,双手熟练的五秒剥完一个,如同无情的工作机器,“我记得梁桁是今天的票吧?”
罗屿琛坐在右边,邱迟鹊坐在左边,俩人神似左右护法。
邱迟鹊停了停,终于抬头:“你是走的潇洒,烂摊子都甩给我俩?”抬起一只手指向他:“把该解决的问题都给我解决好了再走。”
萧数直起身,笑着说:“这一片别叫人乱动,你俩有空就帮我浇浇水,没空也得抽出空。”
听听,听听这根本不是跟你商量的语气!
瞅瞅这不跟你好好谈话的态度!!
邱迟鹊的拳头硬了。
罗屿琛嫌弃道:“你哪来的那么大脸?”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萧数摘下手套,看他们两个,“我知道我一声不吭的跑走让你们都很担心。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事情。”
罗屿琛眼神沉沉:“那现在呢?”
萧数说:“我不知道。”
“可这跟梁桁有什么关系?你就晚一天走,梁桁也回来了,让我们一起给你办个践行会啊…还是说你俩已经谈不下去了?”邱迟鹊蹙起眉头把手中的虾扔进盆子里。
“他是个很拧巴的人,耳根子软心也软,很想变好也会想让身边人都变得越来越好。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会在我脆弱的时候挡在我的身前,说要保护我。可你们知道吗?一个人在没被确诊之前他就是个正常人,但当被确诊之后,那怕和过去没什么不一样也还是不一样了!”萧数逐渐红了眼,“是,我是年龄小,我是生病了而且还是需要每天都得按时吃药的那种!不吃就会难受,就会崩溃,就会失控……”
“我变得越来越不像个正常人了……”萧数讥讽而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可这是我能后退的理由吗?我不会退的。”
哪怕我遍体鳞伤,只要还有一丝的力气我就会把他从沼泽中拽出来,让他飞,去到自己最想要去的地方,不用怕摔下来,我能接的住。
“过去的他总是被拖着拽着,总是很努力的成为别人眼中的那个样子。我不可以成为这其中之一。”萧数走过去拍了拍他们,“假如…我说假如,我真的…得了什么精神……”
邱迟鹊抢断:“呸呸呸!说什么呢!?得什么啊?怎么就得了?哪那么容易就得了!你就是有心结,解开就好了啊,让人心理医生疏导疏导就没事了。”
罗屿琛把袋子放在一边,用手腕抹眼泪。
萧数笑笑:“说真的,真要是……你们对梁桁得像对我一样好,甚至要更好。还有萧英,他回来的时候肯定会找我,你们别跟他说我生病了,就说最近有个考试,学校让我们去集训。”
萧英二字像是一根刺直直的戳中罗屿琛和邱迟鹊的心尖,加之萧数此刻的神态,两个人终是憋不住哭了出来。
“哭什么啊,我又不是要死了!说真的,我顶多一个月就能回来,而且我保证我中间如果状态好一定会跟你们联系的。”
梁桁出站的时候正与江珏打着电话。
“说实话,我都做好了你要嚎啕大哭的准备,没想到啊,这么淡定。”
气笑了:“我大哭你准备什么?”
“准备雪中送炭贴心暖意的话术啊,还有无懈可击的心疼微表情。”
“你是准备报考心理学了是吧。”
叹了口气:“行了,贫不过你。那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啊。”
“哭什么哭,又不是失恋。”
江珏前两天给他发了好多信息还打了电话,这家伙一条没回,一通没接,不是关机就是无应答。梁桁解释了一路,把这两天的事都讲给他听。
江珏对孙姨心生敬佩。
“要没人孙姨,你真得被救护车拉走!那么冷的天,你疯了吧!”
梁桁笑了笑说:“没事了真的。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未来要怎么走。我也并不想变成什么样子,我只是简单的想做自己本来就有的样子。”
“我一直都知道我有属于我的太阳。”
江珏拿起个戳往屏幕上戳就像是往他头上戳似的,梁桁见了不解:“干嘛呢?”
“您已被确诊为恋爱脑晚期,没治。”
梁桁倏地笑了:“突然想起一句话,想要爱的理智的人大抵是从没爱过。说的挺准,你就是。”
“嘁,你怎么走?有人接吗?”
“有,呲花他们来接我。”
又说了两句就挂了,梁桁一手拉着一个行李箱开始找人。罗屿琛和邱迟鹊在人群中看见了他,连忙跑过去,两个行李箱瞬间被人截过,梁桁落得一身轻松。
本以为会是坐公交车或是出租车,不成想……
“遥姐?!你也回来了啊。”
罗倦遥掉过头,朝他笑着:“回来过元宵啊,秦奶奶调的汤圆果馅可是我儿时的味道。”
槐岭云海翻涌,种子萌芽,光映一抹绿。当北方才刚刚回暖时,芜州已经是可以脱掉棉服的程度了。
穿着黑白色夹克外套的少年,脖间还挂着耳机,面目清俊净澈,微风拂动着发梢,手里捏着根棍,面前有群水鸭,与之走过一个又一个青绿的草坡,耳边时不时的还会传来山间瀑布的激荡声和鞭炮声。
走到平地时,拐出林道口就是小卖铺。
少年捏着棍给它们画了个圈圈,命令道:“不许出来,出来一只就都挨一棍。”
群鸭面面相觑张嘴叫了几声,眼睁睁看着小主人冷酷的转身走向小卖铺。少年熟练的摇了摇铃铛,令他愕然的是,老刘不仅开了窗还开了门,小卖铺的门。
老刘拎着个木板凳放在门前抵住,手里的蒲扇依旧攥着,少年毫不客气的坐在板凳上靠着门,耳机里的音乐还跃动着,他笑着:“你不会扇了一整个冬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