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坐在机器前点头,说:“对。”
也正是集中在一点,切断会变得很容易。
外公最开始准备的时候就问梁桁做几个。梁桁说,先来十个。外婆笑问,搞批发呢?裴灼这题会答,说没办法,心里惦记的人多呗。
切断后就是做沙漏的形状。
“现在用热加工玻璃,火候至关重要。”外公说。
梁桁认真点头,看着外公熟练的渡着玻璃的每一边,看着喷枪的温度。调即氧气的量,使用了三根火柱。用低温的喷枪来向玻璃加热,接着再用最高温的喷枪作出沙流下来的部分,中间的凹弧把玻璃的两侧拉开,做出中间细的地方。
梁桁和裴灼还有江珏就这么惊呆了。
愣愣看着外公巧妙的使用三种不同温度的喷枪来做出光滑的玻璃曲线。
梁桁再次看向拍视频的手机镜头,认真道:“玻璃这种东西,不平均受热的话会有反弹的倾向。”
“不两遍平均用劲儿就没办法开成中间的洞。”外公说。
再来就是做底。
外公用小钳子边押边说:“做出凹弧,用它的末端做出底部,押到做出瓶缘为止。”
最后一步,掌握时间和沙子交差的时间。
“也是最难的一步,凭感觉了。”外公叹气,问梁桁,“我弄的这个…沙子用什么色(shai)啊?”
“给我的给我的!外公做的给我!”
梁桁的沙漏,颜色都各取了一点儿,五彩斑斓……哦不,七彩八花的,真好。
外公边盯着闹钟边掌握沙子的量,不停掂量着,最后一拍板,成了!然后把另一边的底也给做了。小巧而绚烂的沙漏就这么完成了。外婆还给弄上了木框,显得更美观了。
梁桁开心的拿给他们看,蹦了两下,说:“快看,这是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江珏:“……”
裴灼憋不住笑了。
“好啦好啦,正文开始,我要给你们做礼物了。”梁桁拍拍手,准备切断。
江珏&裴灼:“……”
江珏:“……”
哥们儿,闹呢?!
说好我的十八岁排面呢?!
我的礼物呢!!还小天才,你就是小混球!
裴灼:“……”
手好酸……早说啊,早说就不着急忙慌的追着拍直拍了……
梁桁拿过手机,说:“挂了啊,我要给你做礼物了,你知道是怎么做的、做的什么就行了,礼物样子保密。我一会儿录上视频等你过生日那天发给你,拜拜。”
做第一个的时候,这不行那不行,还是外公半帮着做的。
猜这是谁的?
“算了,这个给萧语吧。”
沙子颜色是金色白色黑色粉色。
后面上手了,给江珏做的那个还不赖。
颜色为白色红色一样多加蓝色居中。
趁着裴灼帮外婆做木框,他偷偷装沙子,这是给裴灼的,粉蓝相间加居中白色。
邱迟鹊和子桑琼沐的一样颜色:白紫粉蓝。罗屿琛的:金蓝白红。
萧数的,他极其认真,后面挑颜色的时候还犹豫了好久,前面的都是凭直觉。最后每样也都挑了点,但墨绿和金色最多。尤其是把控时间,做了很久。
最后,是做给萧英的。
黑、红、白+一点青。
沙漏也被称作为沙钟,古代用于计时,现代逐渐成了一种装饰品。梁桁认为沙漏象征着时间,他就在自己十八岁这年的春天,用八种不同的颜色,来做少年们十八岁的成人礼物。
将时间具象化,将希望具象化。将十八岁存于瓶中,用绚烂的色彩代表青春的年华。
往前走
别害怕
时间如流沙
我们总会长大
“是,我知道,这不二模刚考完吗,”梁桁歪着头用肩膀夹着耳机在厨房里冲豆浆粉,对面人的声音一直在说,梁桁倏地不耐烦了:“我听话着呢!没再乱跑了!”
“你现在知道担心的滋味了是吧。让你之前总气我!现在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出行可以得到满足了!再说你不是已经免试入学了吗,那怎么还不抓紧回来陪我?能不能在乎一下我们高考人的感受!”
闹完就要撒娇:“学长~人家想你了,快点回家找你男朋友!”
梁桁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一扔。
“艹,没完没了!”又对着裴灼说:“看到没,找个比自己小的就是这!忒会缠人。”
裴灼窝在沙发里吃薯片看着电视,闻声偏头笑着说:“还是太宝贝了,舍不得你。”
梁桁嘁一声:“人现在可不得了了!咱们高三都还没毕业呢,人家已经上大一了。”
“牛逼。”裴灼由衷的赞叹,无论怎么想还是觉得牛逼,叹了口气:“萧数指定烦死我了吧,要不是因为我,你俩也不会吵那么凶……”
梁桁端着水杯坐到他的旁边,揉了揉他的头说:“裴灼。”
“嗯?”
“咱们已经走到这儿了,过了三模就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们谁都别放弃,只管好好复习。”
裴灼的眸子亮亮的,他说:“我知道。我早想明白了。我现在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也很期待以后的到来。”
梁桁跟萧数吵架这个事儿,闹的挺大。
事情的起因是邵书熠打那儿以后就没回来,后面说他的奶奶因为没挨过新冠去世了,时间也快到了暑假,夏天是疫情得到很大控制的时段,渐渐的出行恢复了正常。打裴灼跟梁桁住一起开始,梁桁就发现裴灼跟邵书熠没怎么联系过,倒是在裴灼过生日那天通了个视频。后来裴灼打算暑假去找他,梁桁说如果他需要他可以陪他一起。但也没去成,这个暑假期间原本被控制住的疫情突然反弹,情况变得更恶劣。
更恶劣的是,原本安然无恙的外公外婆,身体突然出了问题。外公没有感冒发烧没有感染新冠的症状,但是腿脚不舒服,去了医院住了一周才稳定下来。外婆情况比较差,先是感冒后来发烧,愈加降不下来体温才去的医院,阳了之后还发现脑中有个小瘤,需要做手术。
本要和裴灼寒假去宁溪的梁桁倏忽间分身乏术。外公住完医院,外婆住。秦牧霖赶不过来,都是秦微和梁桁照顾着。外婆做完手术,能出院的时候,情况也不是很好,她还有记忆能认人,肢体也还行能走路能拿东西,只是话说不清楚。
“病……花……小羊……”外婆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结果说的跟脑子想的不一样,语无伦次,差点气哭,无力的:“脑子笨!”
梁桁见状挽着她:“好好好!咱们想说什么慢慢来,好不好?咱们一个字一个字的想,不着急啊。”
秦微说:“你外婆是说别把她生病这事儿告诉他们几个,省得让他们跟着提心吊胆。”
“知道了,我不说!不说哈,谁也不告诉。”
按计划,他们高三是可以回到学校上课的。但疫情的转变让他们这个冬天还是在家上网课。
“腻歪够了就抓紧回来哈,”梁桁给裴灼的行李箱装吃的,“冬至之前回来,外婆也要做饺子呢!”
“放心吧,外婆包饺子我肯定回来帮忙。”
“万事小心,有事就跟我说。”
阳光在天上一闪,又被乌云掩埋。雨滴点点洗刷着世界,冷雾下的枯枝败叶蜷缩在霜冰下等到昼短夜长时再长出繁花。
芜州又入了冬,只是迟迟不下雪。
今年怕是要冬眠。
宁溪不一样,和芜州有蛮大的温差。在芜州还顶着太阳的时候宁溪就已经过渡节气了。梁桁的十八岁生日过的很简单,和外婆外公、秦微还有裴灼一起过的。
九月家人和朋友都在是他曾经最渴望的画面。萧数来不了,但托正好回雁海的朋友捎来了礼物,还是在当天送来的。当时梁桁特别不好意思,那人笑着摆手说萧数给足了他跑腿费,走之前还解释礼物都是被消过毒的,笑着祝了一句生日快乐。
秦微都心生佩服道:“那孩子,是真有心了。”
那天吃完饭梁桁就跟萧数通电话,一直通到第二天,手机边通电边打电话。礼物是个不大不小刚好够巴掌大的玉白的海螺,外壳摸起来也很有质感,正后面像是被画上去的画:大海掀起浪花,沙滩上堆着城堡,椰树下面站着一个少年,只是个背身,但后背中间画了个小小的比心手势。螺内是萧数自制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和手法弄成的海洋和浪花的颜色,还有几个彩色贝壳和一颗珍珠,中间画了个爱心,爱心中间是他们俩的名字。
“我好喜欢。”梁桁说。
萧数说:“我们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在一起,所以我就想多弥补这段异地时间。我知道,哪怕我每天都跟你打电话也还是没办法真正的感受到你的每一天。”
梁桁哭了,梨花带雨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点委屈,都怪萧数的话太酸了。
“我想把我每天都看到的风景呈现给你。中国与智利之间的距离是很远,但无论时间还是距离都拉不开我和你。”
“桁桁,十八岁要成为一个大朋友了。为你开心。也更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