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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枫燃烧的院墙外,秦显抱着狗踩着自己的影子,过了许久刚刚那一幕都无法从他眼前消散。
臂弯里的小豆柴欢腾地扭了扭想下地,秦显蹲下身系好绳子后把它放下,看它扭动着滚圆的屁股,又朝他转了个圈吐舌头卖萌。
真好,他也想像小狗一样没烦恼。
带着豆柴逛了一圈,去了豆柴最喜欢去的地方,见了豆柴最喜欢的狗朋友后,秦显原路返回,刚才的情形又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雪白的。
纤细易折的。
还有握在掌心里,肌理细腻光滑的触感。
脚步一顿,秦显遛着遛着把狗遛到了自己家里。
秦鸶怡趴在客厅里一边碎碎念一边画画,舅舅舅母还没回,他姥姥和阿姨一起在厨房里做晚饭,听见动静,姥姥拿着锅铲探出个头:“又去然然家了?”
秦显“嗯”一声:“看,连狗都顺回来了。”
“出息,怎么不顺道把人也顺回来呢?”
秦显只能自嘲地笑。
他倒是想。
牵着豆柴上楼,秦显进入卧室,把遛狗绳一扔让它自由活动后,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两样东西。
老样子在抽之前数一数今天心跳不正常的次数,体育课时一次,课间时一次,刚刚又一次。
刚刚的情形特殊一点,心脏都快要炸了,应该算两次。
总共四次,秦显从烟盒里一次性抽出四根烟。
这根数不算多的,最多的一次他一晚上抽了整整一盒,嗓子都抽哑了。第二天罪魁祸首怀疑他感冒警告他离自己远点的时候,还不能告诉本人就是他害的。
回想起那次的起因,是某人在前一夜的聚会上被起哄谈起理想型,而他懊恼于终于看透自己长久以来的痴心妄想。
秦显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
所以直到现在,他明知不可能也没改。
已经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每次都用尼古丁压下这些非分之想。这玩意上瘾,但求而不得的痴心妄想更上瘾。
五根烟,一支打火机。秦显拿好装备准备去阳台。小狗什么都不知情,开心地绕着秦显的小腿打转,秦显摸了摸小狗脑袋,起身去抽烟。
阳台门被合上,小狗隔着一层玻璃摇尾巴呜咽。秦显微笑着看了它一会儿,转身点燃了含在嘴角的第一支烟。
烟雾消散在十月的风里。远处是西边天最后一点不知道该说是紫色还是蓝色的残阳,近处是看了许多年的一扇窗。
窗里住着他肖想已久的人,窗台内放着的招财猫朝他摆着手,那还是他送的。
五根烟完毕,天也完全黑了。
等风将头发间的烟味吹散,秦显打开阳台门进入卧室。
他把身上的校服脱下,换了一套衣服,还去卫生间漱了口,然后才重新牵起豆柴下楼。
书然妈妈同样把不回家的事儿告知了秦显姥姥,这会儿秦显刚下楼,他姥姥就拿出几个饭盒从厨房出来,交代道:“把这个也带上,刚出锅的。”
这显然是猜透了秦显接下来的打算。
果然知他者他姥姥也。
“快去吧,然然他妈不在这小子肯定不会好好吃饭。你把作业试卷什么的也带上,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再受伤,要是时间晚了不回也行。”
每一句话都是秦显想说的,不过试卷就不必了,他俩都不爱写作业,平时回家连书包都懒得带。他“嗯”了一声,将饭盒接过,走之前手欠地摸了一把还在伏案画画的秦鸶怡脑袋,惹得小朋友不开心地抬头朝他撅了撅嘴。
“好好画,到时候让你然然哥奖励你一根棒棒糖。”
小姑娘这才重新开心。
牵狗回城,碰巧遇到书然点的外卖送达,秦显直接截胡,在外卖小哥走之后瞄了一眼袋子上的外卖单。
五十块钱的炸鸡可乐。
他姥说得挺准,某人确实不会好好吃饭。
屋子里黝黑,没开灯。只依稀可见沙发上侧躺着的身影。秦显以为那身影睡着了,轻轻叫了声:“然然?”
从沙发上传来一声兴致很低的回应。
“没死。”
秦显将客厅的灯打开。灯光亮起的瞬间,沙发上的人用手遮住眼睛,打了个哈欠。
在秦显来之前,书然等外卖无聊睡了一小会儿。
手机没电了,充电头远在电视柜上,他懒得去拿。
天黑了顶灯开关在玄关,他更懒得动弹。
孤寡残疾人的无奈书然在今天得以完全领会,他选择了在沙发上躺平,等外卖小哥到了再拜托别人帮帮忙拉他出困境,结果睁眼等来的却是秦显。
秦显将他点的外卖和几个饭盒一起放在茶几上,然后弯腰把茶几朝着沙发的方向挪近。书然全程目光失焦地看着,好一会儿才发现——
“你衣服换了?”
“怎么,不好看?”用餐工作准备完毕的秦显坐到沙发上,转头反问他。
半身的黑加半身的灰,除了logo连个图案都没有,忽略那副忽悠人的身材,根本没有评价美丑的必要。
但有些东西,其实没法忽略。
秦显身材很好。
好到同样是坐在沙发上,伸出的腿能比书然长出一大截,光是看背影,就能看出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
虽然书然自己也不差。
但明显秦显更好,他也更喜欢秦显这类挺拔高大的。
书然CPU他:“咱俩衣品都挺差。”
秦显发动进一步的共沉沦:“确实,丑一块儿去了。”
“滚蛋,你丑你的,我有我妈。”
书然他妈书亦云是服装设计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儿子穿丑的丢她脸。
“那我也不丑,我有书姨。”秦显笑。
书然翻了个白眼,没见过连别人妈都要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