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然看了两人一眼。

林洛洛前天连跟秦显说句谢谢都不敢，现在却能轻松熟稔地搭腔了。

但转念一想，微信都加上了，现在能说上话也正常。

二班班主任老刚隔着三班两排队伍的缝隙，十分严肃地叫秦显名字，让他归队。秦显只得转身离开，走之前跟书然说了句欠打的“爸爸走了照顾好自己”，书然理都没理。

不孝子的一切混账话自动过滤。

半晌，队伍散开开始做早操，书然跟其他人一样随便舞，乱舞的中间没忍住回头，却没看到一直站在二班最末尾的某道身影。又一个转身扭头，才发现，人早被班主任拎到更远的地方单独训话去了，十成十还是因为昨天逃课的事儿。

老刚身高不到一米七，目光平视仅到对面挨批人的下巴。秦显便仗着身高优势，一边肆无忌惮地把班主任的话当耳旁风吹，一边往做操的队伍里瞅。

视线聚焦点固定在某处，人群中那么多人唯独只看那一道背影，然后在一众人等做操回头时，便撞上了那道期待已久的闪烁的眼神。

心满意足。

然而落在另一边的书然眼里，却好似偷瞄被抓包。在第三次回头，看到秦显朝他望过来的勾唇浅笑的刹那，书然目光躲闪着回头狠狠眨了眨眼，心虚得不敢再往后看第四眼。

至于在心虚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站在原地停止动作，抬手摸了一下，脸也在发着烫。

他这是又发烧了？

掌心附上额头，然而并没有。

队伍最后头，秦显将书然一切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不知不觉脸上笑意愈深。还在一一举着伤仲永例子的老刚抬头，冷不防便看见自家学生这一脸的春意荡漾，顺着秦显望出去的目光转身，再扭头看秦显，凭着二十来年的教学经验顿时警铃大作：“你小子不听我说话在看什么？！在看哪个女生？别昨天刚被教导主任抓到逃课，改天抓早恋名单也有你！”

秦显收回目光，笑意却仍不收敛。气老师这种事儿，从小到大都是他的拿手绝活。听到老刚的话，他歪头思考了一下，垂眼说道：“那就借您吉言。”

老刚：“你说什么？！”

秦显不畏强权：“您说的对，改天抓早恋名单必有我。”

老刚气不打一处来：“你再说一遍？！”

但没时间再说了，做完操的各年级各班队伍以升旗台为中心慢慢靠拢收紧，轮到他上台发表重要讲话的时候了。

老刚并不知道教导主任还有这样的安排，看见秦显扭头就要走，怒问：“站住，我还没说完呢！干嘛去？！”

秦显实话实说：“教导主任早上说了，让我待会儿上台念检讨。”

老刚：“什么？”

他没听错吧？

秦显重复：“您没听错，我要上台念检讨书。”

解释完毕，秦显从宽大的校服口袋里掏出检讨书，继续朝升旗台走去。台上秃头主任正在跟大家阐述遵守校规校纪的重要性，尤其强调成绩优异的同学，不要觉得仗着自己成绩好就可以搞特权，违反校纪者将被学校一视同仁处理。

台下，早被一视同仁完的秦显准备就绪，待秃头说完开场白，微微一笑，正式登场。

他刚一抬脸，升旗台下黑压压的一片顿时响起如潮声般的讨论。

连站在队伍前头的各班班主任，脸上都不约而同浮现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但凡高二以上的年级，无论师生，估计都还记得去年差不多同一时候，同样的场景下同一个人，站在领奖台上念检讨书时的“飒爽英姿”。

让秦显上升旗台当着全校面念检讨，秃头怎么敢的？

高二四班队伍里，书然抬头看着升旗台上正笑得嚣张的秦显，光看表情就知道，这人铁定正盘算着今天要制造点什么大新闻。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各位同学，大家上午好。”秦显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开始他今天在国旗下的表演。

隔壁队伍前排的林洛洛回头朝书然挤眉弄眼，嘴巴张合着做口型：“秦显昨天是逃课了嘛？”

两人都加微信了这点消息都不知道？书然有点迷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男人是不是又要上台跟你表白了？”林洛洛捂嘴坏笑。

书然：“……”

表个大头鬼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