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IP的正式比赛日期定在十一月二十五号，现在已是十月中旬，满打满算，留给书然准备的时间也就将将四十天。

跟庄秋池请教完后，书然心里有了点数，硬逼着自己用周日剩下的时间做了冲刺规划，对着文档删删改改好几遍，给庄秋池过目对方点了头，才终于定下最终版本。

隔着时间，书然一边叹气一边跟初中时候的自己共起了情。怪不得自己当初没继续搞竞赛，而是选择了躺平呢，因为按照计划表上的学习安排，这四十天看着就不是人过的。

至于秦显，对方昨天来咖啡厅接他时，书然没把自己要考信竞的事情跟他说。一是太别扭，开不了那个口，二是对方这几天在他面前表现出的那出死样也着实令人火大，更不想告诉他。

然而没成想，才第二天，他就因为抱了台笔记本电脑去学校漏了陷。

怪只怪十五寸的电脑放书包里确实有点明显，即便书然努力把包抱怀里了也还是被看了出来。彼时，秦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面地戳破：“包里放了什么？电脑？”

这都猜出来了，书然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嗯。”

“要搞信竞？我记得上礼拜秃头跟你提过？”

“对，没错。”

接着便没有再多的相关言语，既没问他具体要怎么准备，更没问为什么从前不想现在却改变了主意。

书然气急。

他故意没说是一回事，被发现了又是另一回事。这算什么反应？

他可不信凭这人的智商，会猜不到他突然奋起搞竞赛的真实原因。

一路无话，到车棚时，书然直接把自己那份早餐拎走转身先上了教室。

而姓秦的没挽留他，更没追上来，就光叮嘱了他一句“记得把早餐吃完。”

书然更气了。

这人铁定在暗戳戳跟他较劲。

上了教室，已被书亦云告知了消息的班主任老关将书然叫去了隔壁办公室，谈完话回来后，还没上早读，书然便把位置换去了靠着走廊窗边的最后排。

林洛洛一脸不舍：“同桌，竞个赛而已，干嘛非得换座位啊同桌？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我又不会吵你。”

书然心想你要不吵那就没人吵了，毅然决然收拾好东西走人，摆摆手：“走了，别太想我。”

不过他换位置确实跟林洛洛关系不大，纯粹他不想请假又不打算听课，所以请班主任把他发配角落，免得各科老师看他不顺眼，让别人打扰不到他，他也不打扰别人而已。

以及，他刷题需要用电脑，而换的位置刚好就在整个教室为数不多的插座旁，恰好一举两得。

老关问他为何不请假停课复习，书然给出的回答是在家学不进去，虽事实的确如此，但这只是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自然跟他参加竞赛的真实原因一致——他不在学校，要是某人偷偷谈了他不知道怎么办？

这种事情他当然不允许发生，不然就跟他的初衷相悖了。

书然认了，他就是这么自私，且任性。

四十天的倒计时悬在眼前，计划表塞得满满当当，从上午七点到晚上十点，每一天从睁眼到闭眼就一个“学”字。这才第一天，书然便身体力行头一次体会到了何为“刻苦”何为“发愤图强”，并不止一次觉得自己这是在没苦硬吃。

他至于为个恋爱脑辛苦成这样嘛？

可当姓秦的某恋爱脑经过他们班教室走廊，隔着窗户和他擦身而过，目光彼此相视时，书然又瞬间得出答案。

至于。

光是想象秦显以后和别人在一起的情形，他心里就莫名堵得慌。

垂眼，注意力重新投入到题海中。

这苦，他吃就吃了吧。

不知道是第几节课的课间，熟悉的高大身影从窗外飘过，而后从后门堂而皇之进入了他们班教室。换位置后书然没同桌了，旁边就是个空座，是以秦显直接坐在了他旁边，掌心一放，桌面上出现一杯老酸奶。

书然看了一眼，僵硬地移开视线。

这人也就这点挑不出错了，即便故意跟他装冷淡摆架子，从前有的主动投喂也没变，仍然雷打不动每天几个小零食。

而在这习惯开始之前，秦显自己说过的，台词书然都还记得，肉麻兮兮的一句：“然然，你太瘦了，多吃点长胖点，不然抱着不得硌死人。”

现在呢，“然然”没了，估计早想着去抱别人，也不管他硌不硌了。

那还投喂他干嘛？

心里发着酸气，书然又挑起了刺，却光在心里挑，嘴上不会直说。手底下正编着一道算法题，书然假装专注，手指胡乱按着键盘，视线一动不动盯着前方，余光则忍不住瞟向同一处，同一个人身上。

秦显朝笔记本屏幕凑近：“卡住了？”

他没认真学过编程，但基本的还是懂的，比如编译器界面上最后的一句“if”，如果他没看错，已经重复差不多意思地打了三遍了。

书然惊觉，咬住下唇淡定删除：“打错了不行？”

“行。”秦显回答。

书然手下继续，分心的缘故，比之前速度更慢更缓。正前方的黑白界面上，打出来的代码一行接着一行，侧边，余光里的视野全被某人给占满，他看到这人的肩，因为看屏幕而朝他微微偏过来一点的侧脸，以及放在桌面上把玩着酸奶勺指节修长的手。鼻尖嗅到淡淡的香，将他整个人包围，是秦显身上他一直所熟悉的皂粉味。

片刻，皂粉味变成奶香味，秦显撕了酸奶盖，直接舀了一勺递到了他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