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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五周年】定安往事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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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叫名字的人起了一身白毛汗。

“你真的,没有其他社会关系?”

“这位大人,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没有’在你们畜生界有其他意思?”

“行,你站起来。”

刘启愣着没动,他锤子哥哥已经冲了过来,看样子随时准备一脚把他踹到墙上变成壁画。刘启想了想,决定就算死也要站着死,虽然差点被韩朵朵骂作丧家犬和亡国奴,但这点骨气还是得有。

窦仕骁绕着他转两圈,打量他的眼神跟刚刚观察那辆车时无异。冒出的白毛汗被地下室的冷空气一激,带着十足的凉意包裹他的全身,窦仕骁歪着头,看了他两秒,然后一巴掌拍在他后脖子上。

皮手套,冷得很。

后脖子一紧,被捏了两下——不知是什么招数,刘启硬气地梗着脖子不动。

第二下拍在肩背交界的位置,窦仕骁的手像铁板,又冷又硬。更让人难受的是,手掌覆盖之后还有一个揉捏的动作,仿佛在触摸每一缕肌肉的走向、每一块骨骼的形状。

那种感觉让刘启头皮发麻,脖子,背心,顺着脊椎,每一下触碰都让他不受控制地战栗,电流一般的麻木从一个个触碰点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鸡皮疙瘩冒出来,汗毛一根一根竖起,变成刺扎在皮肤上。然后他的手掌离开,只是一瞬间,血液重新流动起来,但下一瞬间又带着皮手套上的千万根刺回到他的皮肤,血液在那一刻重新封冻。

第三下拍在两块肩胛骨中间,然后开始顺着脊椎向下移动,一寸一寸地移动,一下一下地按压和揉捏。这足够毛骨悚然,刘启甚至能感觉到他手指和掌心的形状,心脏仿佛在他的掌心里跳动,隔着薄薄的布料和皮手套,他按下的地方浑身的血液都奔流过去,可是热量没有留下,温度就像坠进深渊一样被那只手吸走。

忽冷——忽热,血液忽而流动,忽而停止,他的手不是人手,驱动血液的不是心脏而是他的手掌。

美人计呢?他想,酷刑呢?不是说被抓到了会拔手指甲、敲掉牙齿么?还是严刑拷打吧……派个老男人来恶心他,算是什么事儿?

窦仕骁从后脖子一路摸到尾椎,用一种拍西瓜的方式,一种半是马杀鸡半是威胁的力度。刘启的后背僵硬得快要麻木了,他的手终于离开时,刘启像绷紧的弦忽然泄劲,差点脱力瘫在地上。可是窦仕骁没有放过他,又伸出二指拎起他的手腕。刘启已经没有力气再与他僵持,只能发着抖,任由他捏捏手腕,拉拉手肘,抬抬手臂,甩甩手掌,举起他的手对着灯光看看,最后还要凑到他面前,捏开他的嘴看看牙齿。

这看牲口般的一套完成后,刘启的心理防线已经垮得差不多了。窦仕骁笑眯眯地看着他,看他止不住抽搐的肌肉,还有一脑门的冷汗,伸手推他一把,他就麻袋一样摔回椅子上。

“刘启呀。”

“……啊。”

“身板不错啊,年轻人,这腱子肉。叫人羡慕,是吧?锤子你还凑合,裴秋成你就没有吧?”

“嗯哪,没有。”

“……”

“腰应该也挺好啊,虽然小时候搬东西,长大了拉车,但是没什么伤。”

刘启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谢谢夸奖?滚***的?他快要无法思考了,还是直接点,“我*”?

“肩颈也不错啊,手臂还挺健美,拉车果然是不错的锻炼哪。记一下,有机会让大家都练练。”

“你到底要说什么?”刘启感到绝望。

“我是说,”窦仕骁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站直,居高临下,带着突如其来的威压,“你的车把上,有膏药味和烟味——不是刚刚沾上的雪茄,价格不一样,懂吗。烟味,右边多左边少,膏药味,两边都差不多,但是——刘启,你的身上没有膏药,你的牙齿、手指甲,都没有烟的痕迹,刘启,”

最后两个字,听起来咬牙切齿。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社会关系?还是你要跟我说,你经常拉贴膏药的客人,他们喜欢骑在你的车把上,两边都骑,他们还抽烟,并且喜欢把烟泥搓在你的右变车把上?”

原来水草已经缠住了他。刘启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姥爷……车是我姥爷的……”

窦仕骁很满意。裴秋成大失所望:“什么嘛,这么快就交代了?真菜啊……”

“真菜啊……”锤子嗑着瓜子附和。

“我姥爷就是个拉车的,我们两个人一人拉半天,这样车就不用空着,能最大限度地跑车……我姥爷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个拉车的!”

门开了,王先生和刘金花附带一只箱子被扔进来,两人手反捆着,嘴上贴了一大块胶布,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窦仕骁心情好得出奇,他踢了踢那只箱子:“这个?”

“前天!前天这位王先生,让我送的。”

王先生痛苦地闭上眼。刘金花倒还在扭动,她脸上的妆糊成一团,两条白腿从床单下伸出来,孜孜不倦地踹着王先生。

“送到哪里去呢?”

“烟霞路,烟霞路22号附13。”刘启对答如流。

“年轻人脑子就是好!”窦仕骁竖起大拇指,亲昵地夸奖,“不过虽然我不年轻了,但也记得,烟霞路22号附13,这不是刘小姐的家嘛!”

刘金花在地上用眼刀飞人,轨迹是曲线,从窦仕骁到刘启,再到锤子和裴秋成——这两位举起手来表示无辜——最后再到王先生。王先生一副已经死掉的表情。

“就是说,”窦仕骁总结,“前天,王先生托你把这只箱子,从和平饭店送到刘小姐家里。前天晚上,你送到了。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刘小姐就想办法混进和平饭店来跟王先生,厮混。”

刘金花在地上弄出很大声响表示异议。

“对。”刘启点头。

“你送到刘小姐手上了吗?”

“没有。我交给了刘小姐的房东,她说,刘小姐出门去了。”

“裴秋成,房东怎么说?”

“房东何太太说前天晚上有人来给刘小姐送东西,但是刘小姐出去了,于是她把箱子放在刘小姐房间的进门处。刘小姐一直没有回来,箱子也就一直没有人动过。”裴秋成朗读。

窦仕骁蹲下,打量那只箱子:“王先生,王伯仁?在三番五次的搜查之下,你居然还在偷偷往和平饭店外面送东西——哟,还有密码。真的没有人动过?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我现在打开这个箱子,我会看到什么?”

没有人出声,裴秋成把钳子扔给锤子,工具不在人身上使用就对他毫无意义。锤子吹着口哨走过来,手腕一拧,箱子直接成了两半。

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全是丝袜,肉色女式丝袜,卷得整整齐齐,扎成一个一个小捆。

裴秋成两步冲过来,推开锤子,他不信邪,他要把卷好的丝袜一条一条拆开——真是货真价实的丝袜,新的,谢天谢地,但真的只是丝袜,在他的大力拉扯下有些已经开始脱丝。

窦仕骁的表情精彩绝伦。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王伯仁发出连捂嘴也压制不住的笑声,嚣张至极。他用好的那条腿蹬着地板,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刘金花笑得打滚,眼泪都笑了出来,刘启也忍不住了,状况很明显,窦仕骁吃了瘪,而且他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他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王老板也知道,但是王老板不知道他知道,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他没办法跟王先生通气,自己差点吓出病来。冷静下来想想,几条丝袜而已,远不至于这样大张旗鼓,否则,南京早就天翻地覆啦。

窦仕骁在期待什么?鸡毛信吗?高看谁了。王老板有路子搞到黑货,听起来吓人,其实也就是些丝袜,香皂,白糖之类的东西。他也不是第一次给刘小姐送东西,前面送过几次香皂和白糖,他还偷偷昧下一点,塞给韩朵朵。然而这次是丝袜,刘启想来想去,一家三口谁都用不上,于是很诚信地分文未取。

窦仕骁泄愤地撕掉王伯仁脸上的胶布,连带着他的小胡子。王老板顾不上痛,笑得很大声:“家人们!原来窦警长喜欢丝袜!救命,笑死我了,你,咱俩这关系,送你几双,哈哈哈哈哈哈不是,送你几箱,都不是难事啊,哈哈哈哈……”

窦仕骁黑着脸。

刘启终于如释重负。他只是个送货的,从头到尾,都只是个被卷进来的倒霉蛋。一天一夜的提心吊胆、饥饿、疲惫在此时一齐爆发,腿忽然支撑不住,腰也直不起来,他顺着椅子慢慢滑在地上,靠着不知道谁的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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