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叶青盏叹息:“你昨日同那狐狸唇枪舌战,不信他之言,今日面对楚乐天,怎就逆来顺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呢?”
——想来,还是放不下,亦或是,太在意。
靠在高树上的闻故,抱臂望着楚乐天渐行渐远的背影。步履虽缓,但却走得稳当。他悄然跟了上去。
果然,巷尾一至,有人便撕碎了伪装。
***
楚墨芷走进了厢房,云盈和云天缥还睡着。栖在小榻上的墨知揉了揉眼,冲她笑了笑。
她小声说了句::“抱歉,吵到你了。”
墨知摇了摇头。楚墨芷将绣帕解下,放在枕边,钻到了被子中,侧着身,将身体成一团。
帕子中的叶青盏,看着她咬着指节,流泪。
良久后,许是哭累了,楚墨芷慢慢合上了眼,神情却看起来很痛苦。
墨知坐在床头,轻轻擦净她脸上的泪痕。
叶青盏掏出银杏,同闻故传书,她说:怎么办,眼下还是无任何头绪,墨知除了说狐狸道人欠她东西外,仍旧没有记起任何,更何谈心结。
闻故回:方才看到的“楚乐天是狐狸所化。”
叶青盏看着叶片上的内容,想了会儿,回道:“这狐狸道人装成楚乐天,是为了逼楚墨芷离开山庄,让她进宫吗?”
闻故回:“除此以外,别无他因。”
为何呢?
叶青盏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记起云盈醉酒曾问:“皇宫里如何?”
常言道:酒后吐真言。
既然问了,那便是感兴趣。若是云盈和云天缥的心志亦为进宫,成为皇后眼中能人,响彻南北的话,那么为了离开楚乐天,避开金瓘而不得不入宫,以求庇护的楚墨芷,便同两人之间为竞争关系——毕竟,好巧不巧,那日送别孙山岚,云天缥抱着装着她的盒子,去叫两人吃饭时,听到了孙山岚和云烟的言谈。
进宫的绣娘名额,只有两个。
脑袋一个赛两个的大,叶青盏在银杏上写下:“闻故,你说,墨知的心结会不会是进宫的名额?”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没等来闻故的回应,却听到楚墨芷梦中呓语:“我要进宫。”
“谁都不能跟我抢!”
话落,她猛然睁开了眼,下了床,拿起桌上的药包,出了房门。
叶青盏看着她身影消失在拐角,看向床边站着的,和她一般懵然的姑娘。被晾在床边的墨知,心领神会,拿起她,追了上去,一路追到庖厨。
楚墨芷同往常一般,在灶头忙活。
锅中热水沸腾,叶青盏右眼皮轻跳,总觉得大事不好。
闻故不知何时,也立在了厨房外,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却又不敢妄加阻拦,只能任其继续。
醒来后的绣娘们,亦同往常一般,洗漱吃早膳,再然后……
全都死了。
在这一切发生之前,闻故借宗门有事为由,带着墨知,又藏起叶青盏,离开山庄,又折返,隐在墙头后,看着楚墨芷。
她将柴火堆在一处,倒上油,又举起火把,随手一扔。
火势逐渐蔓延,愈演愈烈。
火光跳跃于楚墨芷的一侧面庞上,忽明忽暗。她轻笑,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旭日东升,天大亮。
黑烟滚滚,山庄毁。
如同痴傻了一般,楚墨芷边走边念着:“我要进宫,谁都不能拦我,不能、不能、不能!”
“你们为什么要跟我抢,为什么!你们是好姐妹,那我算什么?”
闻故跟在她身后,怀中的叶青盏急得跳脚。闻故索性将她拿了出来,在澄明的天色中,瞥见了绣帕上的字,豁然明了,道:“云盈和云天缥,并不想入宫。”
叶青盏闻言身子一顿,看向他,问:“这帕子上写的什么?”她从前一直想看清,却因离得实在近,未看清过,后来竟然给忘了。
闻故念了出来。
身侧的墨知,眼泪登时便流了下来。
颤着手接过,她看向远处已然疯癫的自己。
幻境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