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浮光在绝丽的脸上荡漾,像一只坐在礁石吟唱蛊惑人心的海妖。
俞昭再一次败北,船只触礁,粉身碎骨的结局。
“想。”他把下巴搁在阮宁的肩头,“很想。”
阮宁掠过一丝温柔的笑意,缓缓靠近,即将碰到俞昭时却不动了。
他在等俞昭自己主动,俞昭揪住他的衣领,顺势倒在皮质沙发,阮宁身上淡淡的苹果香入鼻,含着情念。
四周的温度急剧攀升。
头顶的射灯迸发出令人晕眩的色彩,俞昭被刺得睁不开眼。
灯光渐渐黯淡,人声混着乐声消失在另一空间,俞昭睁着失神的眼睛面对黑暗里的天花板。
他打开酒店壁灯,阮宁就站在窗边,衣衫齐整,瘦长挺直的背影几乎要和辉煌夜景融为一体。
“我彻底失去了对你的意义,是吗?”
俞昭坐在床上,衬衣褶皱微乱,只褪下了一件外套。
阮宁的胳膊搭在窗沿,凉风吹乱发丝,眼底一片空寂。
“不是你。”他有些茫然地说,“你们都无法再让我快乐。”
快乐阈值的最高峰在宋汝南离开的那个雨夜短暂出现了不足三秒,此后他的内心便生长出了一片荒芜平原。
俞昭捡起地上的外套,从里面摸出一包烟和一块打火机。
幽蓝的火苗映在他颓败的脸上,即将点燃香烟的时候,他看了眼阮宁的背影,把烟扔在柜子上,收起打火机。
“再试一次好不好。”
阮宁的腰被人从后面抱住,俞昭侧伸过头,眼里带着引诱的意思开口。阮宁从这个角度看,从他的脸上瞧出了几分媚意。
阮宁眼中有一层思绪,俞昭的手向上攀抚,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阮宁耳侧。
厌倦像是多年没有动静的火山,岩浆堆积在里面即将到达一个死与活的临界点,俞昭催化了火山喷发。
“够了!”阮宁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俞昭,满心郁气得不到发泄,恨恨地赶人,“滚。”
俞昭愕然地跌在地上,没想过在人前永远彬彬有礼的阮宁也会如此暴躁。
“阮宁。”他愤然地起身指责,“你这种人就应该孤独终老!”
门被重重地拍上,发出闷颤。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我的未来?!
阮宁在心里愤怒地反驳,把俞昭扎了一万根针来惩罚他的无礼。
你只是一块可以为了利益谁都能睡和被睡的肮脏抹布而已!根本没有资格判定我的未来。
羞恼在未知的角落滋生,横冲直撞寻不到出口,车子绝尘而去,险些撞上绿化带。
大门被人大力推开,冷风顺势贯进来,准备收工的弋桐打了个寒颤,不由抬起头。
阮宁全身都在往下滴水,似乎是很急地赶来,胸口微微喘着粗气,身后的雨幕成断线的流珠,啪嗒啪嗒打在门板。
这段时间b市多雨,弋桐从吧台抽出一张纸伸过去。阮宁眉眼沉抑,迈大步子快步走向他,没有去接那张纸,而是径自绕过吧台攥住他的手腕逼他转身面向自己。
阮宁把他的空虚和寂寞归咎于宋汝南的错。
一定是宋汝南不知道给自己下了什么下作手段!否则为什么从那天的雷雨夜之后,他明明赢得漂亮,宋汝南终于一败涂地,几乎消失在他的世界,他却仿若世界虚无。
赶来的路上,他打电话给宋汝南,他要狠狠地骂他,诅咒他,要和他不死不休。
得到的却是电话销号的信息。
去死吧混蛋!
阮宁发狠,把手机砸向中控台。
满腔的疯狂和怨恨得不到发泄,他的指甲几乎要刺穿弋桐的皮肉,“我有话要告诉你。”
阮宁觉得自己要死了,世界就此模糊不清,他想说你行行好救救我,不要让我一个人寂寞地死去,说出口的却是:“你和宋汝南到底是什么关系!?”
嘶声力竭的质问。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你们之间的联系胜过同我的纠葛吗?我的爱情和仇恨,我最鲜活的情感,证明我尚且活在世界上残存意义的两个人,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逐渐遗忘我?
他们没有错,但伤害了他,决不允许。
呼吸被无形的大掌扼住,阮宁的脸颊因缺氧通红,不自觉佝偻起腰痛苦地喘息,仍抓着弋桐的手腕不放。
“你先冷静,阮宁,不要激动。”
弋桐轻易脱开阮宁的钳制扶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
“告诉我。”五指指尖扣着弋桐的胳膊,血丝布在眼眶,听声音快要咬断牙根,”你和宋汝南……所有……”
一声巨响,狂风吹倒了外面的立牌,呜呜咽咽像是受尽委屈的人在像世界控诉。
阮宁失力,后背沿着吧台下滑跌坐在地板,湿了一地的水痕。
弋桐差点以为他晕过去了,忙蹲下来查看。然而他只是半睁着失焦的柳叶眼,嘴里喃喃着什么。
怕是重要事的弋桐偏过脑袋去听,三个字循环地砸下来,微微睁大眼睛。
“宋……汝……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