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骸骨纤细,身形应该颇为娇小。
几个侍卫出了停尸房,深吸一口气,感觉恍若新生。金老爷的尸体散发着恶臭,几人都想不通,裘智平日里看着文文弱弱的,怎么对着一具腐尸居然这么淡定,还敢下手解剖。
裘智看天色估计已经到宵禁的点了,不过他是县里主管治安这一块的,又是为了工作加班,心安理得的拉着朱永贤慢慢往家走。
朱永贤拉着裘智的手,柔声问道:“累不累。”
后边的侍卫和太监看着二人手牵走在一起,脸都吓绿了,心想:王爷,二爷的手可刚摸了死人,还给人家大卸八块了。
裘智忙活一天能不累吗,刚才要不是估计秦仵作在场,早就开始撒娇了,如今没了外人,立刻原形毕露。
裘智整个人靠在朱永贤身上,说道:“累死了。”
朱永贤一听,立刻蹲下身,回过头看着裘智:“我背你回家。”
裘智歪头问道:“你累不累?”他知道朱永贤急着来宛平县找自己,这几天肯定是风餐露宿,休息的不好,不愿让男友太过辛苦。
朱永贤不在意道:“没多远,放心背得动。”
裘智指指自己一身土,不好意思道:“我衣服都脏了。”
朱永贤笑道:“没事,不嫌弃。”
裘智欢呼一声,趴在朱永贤的背上,把头埋在朱永贤颈部,轻声道:“回家。”
裘智突然想起金佑谦的嫌疑还没排除,需要派人去礼逊学堂里问询,只是这事不好找县丞衙里的捕快去。
礼逊学堂在京里小有名气,不少文人大儒在里面教书,估计看不上张捕头他们,去了也问不出来什么,倒不如让朱永贤派王府的人去。
裘智用头蹭了蹭朱永贤的脖子,低喃道:“求你个事啊。”
朱永贤一听裘智找他帮忙,和打了鸡血一样:“你说,肯定给你办到。”
裘智柔声细语道:“金佑谦是这个案子里的最大受益人,所以他有很大的嫌疑。你派个人去礼逊学堂问问,他平日里的表现。柳管家会经常去看他吗?还有案发时他在哪?”
朱永贤马上打包票:“放心,包在我身上。”他王府里设有审理官,让审理去问,算是专业对口。
走了一刻钟,就到了别苑,裘智看牌匾上三个大字“不羡仙”。朱永贤把裘智放了下来,叫门官打开大门。
朱永贤拉着裘智的手道:“咱们回家了。”二人携手一起跨进了大门。
裘智侧过头,看着朱永贤,心中暗暗感慨,老天待自己不薄,和朱永贤谈恋爱真是捡到宝了。不仅长得好,身份尊贵,对自己温柔细心,还经常搞一些仪式感,方方面面都没得挑。
朱永贤体贴道:“今天太晚了,你也累了。明天散班早,再带你逛逛咱俩的家。”
朱永贤是当今幼弟,颇受宠爱,就算是别苑规模也不小,不是一时半会能逛完的。
朱永贤知道裘智在外面跑了一天,回来肯定要洗澡,早命仆人准备好了热水。二人洗漱完,上床躺着说话。裘智说了没几句,就觉得眼皮打架,声音越来越低,嘟囔着睡着了。
朱永贤叹了口气,暗道:另一半太有事业心也不好。
朱永贤亲亲裘智的额角,低声道:“晚安,好梦。”说完搂着爱人,相拥入眠。
裘智睡得死沉,感觉没睡多久,就被朱永贤叫了起来。裘智迷迷糊糊道:“几点了?”
朱永贤拿了条毛巾,先给裘智擦了把脸,看他稍微清醒了些,才说道:“七点了,该起来了。”
裘智一把推开朱永贤,又躺回床上,耍赖道:“再睡一刻钟,不吃早饭了。”
朱永贤哪会同意,一下又给裘智拽了起来:“这又不是现代,能边办公边吃饭,你昨晚上就没吃东西,早上多少得吃点。”
裘智无奈,用手使劲揉了揉眼,醒了一下神,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天那件官服又是土又是汗的,洗了还没晾干,裘智让广闻取了新的官服来。
裘智一边换衣服,一边对朱永贤道:“幸亏听你的多做了几件,不然连换的都没有。”
朱永贤一听裘智夸自己,立刻美上了天,得意洋洋道:“我好歹在礼部干了几年,论做官的心得还是比你多,听我的准没错。”
裘智看他穿了一身葱白色绉纱道袍,奇道:“你待会要出去吗?”
朱永贤宠溺道:“你不是要收拾屋子吗,我怕底下人不知道你的喜好,我去盯着他们,顺便看看咱们新任县丞老爷的威仪。”
二人用过早饭,裘智坐上马车,朱永贤骑马,往县丞衙去了。
不是裘智不想骑马,他昨天骑了一天的马,腰都快断了。大腿内侧先是磨出了血泡,之后血泡又磨破了,只能坐马车了。
几人来到县丞衙,还没到正式上班的时间。裘智暗暗松了口气,幸亏没赖床,不然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太丢人了。
裘智带着广闻去了签押房,朱永贤则带着太监去了后衙,给爱人布置房间。
如今五月中旬,正是农忙时节,衙门不受理民事纠纷,也没有县衙转送来的公文。裘智在签押房里转了一圈,看没什么事,就往三堂去了。
裘智命人把金老爷的衣服拿了过来,又叫来几个捕快一起研究起来。金老爷的衣服在水里泡了一夜,仆人帮金老爷换衣服时撕个稀烂。几人费了半天功夫,先将衣服拼凑好了。
赵捕快指着袖口道:“老爷,您看这怎么有块黑啊。”
裘智闻言仔细看了看,确实有块黑色污渍,颜色略淡。这年代没有鉴定仪器,只能凭经验来判断。
裘智微一沉吟,说道:“似乎是墨迹。”昨日在金老爷房里,看到了笔墨纸砚,可能是写字时沾上的。
赵捕快憨笑道:“金老爷都这么有钱了,还穿脏了的旧衣服。”
裘智听了心念一动,打发赵捕快去金家,让何典史问清楚金老爷平日里的生活习惯,是不是非常简朴。
裘智刚检查完金老爷的衣服,乔师爷就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拱手道:“见过东家。”
乔师爷给裘智使了个眼色,暗示裘智,有些话想私底下说,裘智挥退众人。
乔师爷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看着裘智:“东家,咱们可以结案了。”
裘智没明白乔师爷的意思,眨巴眨巴眼,不解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乔师爷道:“东家,柳管家既已供认不讳,咱们又何必横生枝节呢。”
裘智看乔师爷神神秘秘的样子,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惊天线索呢,美滋滋地等他汇报,哪知乔师爷是让他葫芦僧乱判葫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