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账本、日程表都断在了上周。”大头从里屋的木桌上拿过了两个笔记本。
“确实是,充电器也还插在插线板上,插线板都没断电,店主应该是正充电突然有事才出了门。”阿冗环顾四周,提出了猜想。
“厨房的煤气,还有桌子上的烧水器都还通着电,很明显这餐厅是正常营业的。”大头又接道。
“这里本来就是正常营业的啊……”沈清婉小声反驳。
“这山里还未完全开发,他如果出了事也没人知道,要不…我们去找找?”李希竹小声问道,她在五人小团体里年纪最小,也最天真,一向正直善良又热心。
“行,我经常徒步攀岩,对于野外有些经验,小竹、阿冗、清婉,你们仨经常来,对山里更熟,咱们四个进山找。”
“小竹你跟我咱俩往北边西边找,阿冗,你跟清婉往东边和南边找。”大头按照几人对山里的经验,快速地将大家分成了两小队。
“诗诗,你没有经验,留在这里等我们消息,如果两个小时没信儿的话,直接报警。”部署完毕,一行人就跑出了餐厅。
陈诗诗站在原地,心里也莫名紧张起来,坐立难安,在餐厅里来回踱了几圈。
实在没什么能做的,她刚准备回到座位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簌簌声,回身望去,一只银黑色的狐狸跳上了窗台。
紧闭的窗户被它那双黑色的小爪子抓挠的簌簌作响,见陈诗诗看了过来,它才收起小爪,安静地坐了下去,蓝色的眼睛凝望着她,像是耐心地等待着回应。
陈诗诗心中被激起点点涟漪,内心深处仿佛有一股潮水倾泻而出,但这股潮水却在即将触及心口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了回去,让她胸口一阵憋闷。
她拿起水润了润干涩的唇,缓缓走向后窗。
那小狐狸没有动,安然地等着她,她打开窗户,一阵微风带着花草的清香吹了进来,吹起了她耳边的碎发,也把屋里的雾气吹散了几分。
小狐狸转身跳下窗台,向后山跑去,几步之后又停下来,回望陈诗诗,似乎是在示意她跟上。
陈诗诗随手把水壶挎在身上,鬼使神差地翻出窗户,跟着它跑进了后山。
小狐狸跑一会儿停一会儿,确认陈诗诗跟上再继续向前跑去,它背上银黑色的毛发被阳光照的发亮,把陈诗诗又拉回了临界。
那个世界里的大族世家都会在披风上缝上这样的毛领,以示宗门显贵。
不同的家族会用不同的颜色,而她最后生活的谢门所用的,就是这样黑得发亮的毛领。
她曾说过这种披风很好看,好像有人答应过会做一件最漂亮的给她来着,她记不清了。
也不知道跑跑停停了几次,小狐狸在一处小山沟前定住了脚步,转身又看向她。
陈诗诗回过神来,走到沟壑前向下望去,一颗粗壮的槐树前,倒立着一辆不知道侧翻了几次,已经损毁严重到几乎无法辨认原貌的SUV。
她迈步朝那辆车走去,越近,越能看清车身周围大片大片的血迹。
也不知什么力量驱使着,她竟一点也没有害怕,附身向车窗里望去。
黑色的毛衣上鲜血淋漓,再向上看,那张布满血迹的侧脸映入眼帘。
车里的人静静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温顺地垂下,高挺的鼻梁上,那颗熟悉的痣被血迹覆盖。
回忆瞬间被拉扯,她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谢澜。
脑海里关于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陈诗诗甚至没来得及思索,就本能地掰着已经被挤压的不成样子的车门。
回忆里,火焰将天空衬得猩红的那个夜晚,白色的铃兰花滴满了鲜红,怀里的人唇色惨白,血色点缀着他的面容,凝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他冰凉的手抚过她的脸,轻轻拭去她的眼泪,手上的血与泪混合在一起,把她的脸弄得像花猫,他,却笑了。
脑海里与他的回忆不断地重映,手上的动作在回忆的驱使下越发慌乱,陈诗诗费了半天力气才打开这扭曲变形的车门,里面的男人顺势倒了出来。
接住倒下的人,她小心翼翼地将他安放在地面上,又赶忙向车门爬去。
她紧紧抓住他的腿,试图将他从车里拖出,但车子损毁太严重,他被牢牢压在车里。
松开手,摸了摸兜,走得太急,她竟然连手机都没拿。
推车、砸门,陈诗诗来来回回试过了各种方法,面前的人却仍然纹丝不动。
费尽力气从副驾拿出的手机也早已关机,她绝望地将他揽在怀里,眼泪无声地滴在了谢澜已经凝干了血渍的脸上,滑出一条苍白的小道。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擦了擦滴落在他脸上的眼泪,陈诗诗这才发现自己在哭,看着谢澜被擦花的脸,她再也抑制不住,哽咽地呼唤,“谢澜,谢澜你醒醒。”
手指动了动,他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缓缓张开眼睛,看到是她,笑意才艰难地攀上了他苍白的双唇,“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