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礼朝杨恭拱手作揖,面露诚恳地开口说道:“仙君切莫误会。此结界不过是为了阻隔歹人与府内暗通消息,以便早日揪出真凶,还府中一片安宁。”
梁潜缓步上前,道:“二公子此刻的心境,我等皆能体谅。只是此事还需禀告仙尊知晓,还是请先行撤去这结界。”
“不可。”陈恪礼仍是不肯,看向简清雨说道:“阿秉,你要不要先进屋里头去?”
简清雨忙摇头,他可不敢独自呆着,万一也给他来个什么自戕自缢,那他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陈恪礼还未作声,忽被剑尖抵住了脖颈,梁潜举着长剑厉声道:“将结界打开!”
“梁兄何必动怒?”陈恪礼盯着那柄剑,道:“只是这结界,我是万不会开的。”
“那咱们就试试。”梁潜冷笑,往后退了一步,凝聚灵力,竟是要强行破那结界。
嚯,有几分魄力。
简清雨正要赞叹两句,忽见陈恪礼伸出手,他顿时变了面色,“先别破那结界!”
可惜晚了一步。
梁潜一剑既出,寒霜般的灵力滂湃地向地面打去,狠狠地砸在了若隐若现的婆娑结界上。
刹那间,赤色的诡谲纹路那处骤然绽开,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以极快的速度迅速蔓延,眨眼间将他们紧紧地圈在其中。
七杀阵!
梁潜瞳孔一缩。
传闻,简昭堕入魔道,仙门百家齐聚前来围剿,他就是用此七杀阵拘住那些修士,足足杀了三日才止阵。
残阳西入崦,那魔头静静站在阵法中间,垂眸擦拭腕上的鲜血,脚踝束着枚金环,赤脚踩在糜烂血肉之上。三千修士丧命天峪关,尸横遍野,堆积如山,竟无一生还。
用来对付这些仙门弟子,实在是杀鸡焉用牛刀。
阴风刮得人衣袍猎猎,邪祟自阵中而起,带着恐怖而冰冷的气息,在阵内若隐若现地游曳,冷意几乎要深入骨髓。
简清雨心下一沉,他现今并无修炼资质,画个阵法都难,更别提破阵。哪怕这七杀阵是他所创,他也颇有种“太监入洞房”的无力感。
系统:【你不是还会献祭阵法?】
所为献祭阵法,便是以血肉喂养来驱动器,当然,不是以自己为祭品,而是借别人的小命用一用,再也不还的那种。此法不需要灵力,因为过于险恶早就被列为禁术,饶是简清雨这个祖师爷平日都不用。
“你叫我献祭谁?”简清雨扯了扯嘴角,暗道:“仙门弟子吗?破阵倒是能破,但是不超过三天,楚沔就能拿剑砍了我。”
系统急道:【那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你就得死了……等等,技能一亮了!】
简清雨果断道:“传过去,我再用献祭阵法发信号,向方圆百里内的修士呼救……顶多费点血的事情。”
【好。】
【技能一生效中】
简清雨一阵眩晕,眼前的场景斗转星移,雕梁画栋,香案矮几,大漆檀木鸳鸯屏风遮挡在眼前,汤泉热气氤氲,水汽瞬息打湿了他的发梢。
只听见水声淅淅沥沥,那人踩着台阶走到屏风前。
简清雨身体一僵,跟那出浴的“美男子”四目相对,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为什么……是楚、寂、玉!
楚沔俊美的面庞神色淡漠,极具压迫感地盯着他,湿润的墨发散落,单薄的中衣被未擦干的水迹洇开,贴着腰腹紧致的线条,隐约能透过布料看到微微隆起的腹肌。
“你为何在此地?”楚沔阔步朝他走去。
“七杀阵……陈恪礼,我二哥他想要灭陈家满门,他用了七杀阵。”简清雨见他逼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佯装害怕的模样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听到七杀阵,楚沔脚步顿了一下,继而往前走了两步掠过他,拎起雕花香案上的外袍穿在身上,又掐了个御水诀,瞬间,身上就变得干干净净。
外面传来叩门声,侍者隔着门恭敬地说道:“仙尊,镇山地阵那边都准备妥当了。”
“告诉你们的驻边官,此事需往后推一日。”楚沔轻甩衣袖,隔空将屋门打开,此处地势极为陡峭,俨然是山崖之上。夜幕低垂,苍茫云海,唯有一轮明月高悬,照出青山远黛隐匿在黑夜中的轮廓。
百尺之外,半透明的密密麻麻的金色篆文不断翻涌浮动,自云霄天幕倾泻而出,宛若一座直下三千尺的飞流瀑布,带着极其强悍的威压,将整座平州阻挡在不死海外。
这正是平州的镇山地阵。
若是自港口渡船往东,横穿不死海就能抵达恶水涧,简昭虽然身陨,但此地并未被清剿,仍有不少魔道中人栖居。
侍者见到屋内多出个人,模样跟乞丐似的狼狈,不由得骇了一下,但见楚沔并不见怪,心底虽有疑虑,却也没敢问出口,应了声是便退下通报去了。
楚沔走到院子里,指尖凝聚灵力在空中轻划几道,只听一声嗡鸣,传送阵法骤然放大显形。
“还愣着作甚?”他瞥了眼屋里头的简清雨。
简清雨忙回过神从屋内跑出来,刚踏入那阵法之中,眼前的景象就再次变化到陈府。
两人传送到陈府上空,简清雨骤然间踏空,下意识去抓楚沔的衣袖,被沉渊剑给托住了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