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昨日林宫主传了消息来,那颗千年寒山冰莲寻到了,在天玄十三陵。”
——“天玄十三陵?”
——“‘今年的天玄大会,千岁寒山冰莲为头筹之奖,就在这几日。’”
——“……”
——“……主子!不若再等等,天玄十三陵那是吃人的地方,每年参与大会之人有多少是全着回来的?!况且这冰莲也只是……不一定有用的……”
——“阿藜,冬日将至。”
——“可是……”
——“阿藜,时间已经……快要来不及了。”
——“……主子,我明白了。我会同谢姑娘一同归京,若主子十三前未归,今年我替主子守于灵前。其余事力所能及我皆会尽全力帮助谢姑娘,护她周全。至于那件事,若她查到问起,能言者,也皆会告知于她。不能言者,待主子回来亲自定夺。我行事定会小心,主子不必为我担忧分心,也千万莫要轻信他人威胁。”
——“阿藜长大啦,也会如此为我考虑了。”
——“主子……血泊之中若不是你将阿藜带回,阿藜恐早已死在……”
——“陈年旧事,提来作甚?阿藜只需肆意地活便够了。我不在时若有人欺负你,便去寻林宛卿。她若不帮你你便告诉她,待我回来定无她好果子吃,让她自个儿掂量掂量。”
——“主子……”
——“错啦,阿藜。”
——“……呜呜呜呜呜……小姐……”
——“不哭。我们很快便能回去了。”
黑暗中隐约的对话声在一人的轻声安慰下终于结束,片刻,门阖上的响动轻微。
她昏昏沉沉,还是睁不开眼来。
有人的脚步轻轻靠了来。
那道逐渐熟悉的目光望了来,安静地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窗外透来的凉风习习,树叶相碰的响声也簌簌。
半晌,那人蓦地轻笑了一声。
“殿下生起气来还是蛮凶的,像极了我一位故人……我是害怕极了。若醒了来,还是莫再生我气了。”
榻旁的手被人抬了起,点点温凉的触感缠上手腕,一圈又一圈。
谢温晁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心底蓦地慌乱了一瞬,却受限于困顿的黑暗无法醒来,难以操控自己的身体,只用尽全力微微动了动被她抬在空中的手。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有些意外地道:“殿下可不能醒着罢?我可放了常人三倍的量呢。”
谢温晁即使受困于昏沉的黑暗,闻言还是下意识气得抖了抖指,头昏脑涨。
“一开始也便只想着让殿下睡一觉,谁知正常剂量下殿下并未昏睡,这才用了三倍的量,殿下若醒了,可不能怪罪于我。”
那人言语无辜,在她的腕间绕好东西,顿了顿,才又道。
“此去不知何时得归,却不得不去。也不算食言,便当做殿下提前允我的出行无碍了。”
那人狡黠地笑了几声,想了想道。
“不过沈藜会代我伴在殿下身旁,她虽只学到我三四分才学,也差不多够了。归京后定有明枪暗箭万事纷纭,殿下要多保重。”
“况且……殿下还欠着我一坛酒呢,可要为我留着,不能失约。”
“如此……我便要走了。”
那人言语声低低,几许轻柔地用指蹭了蹭谢温晁的手心,半晌,终是松了开,将她的手重新放回被中。
“这些时日与殿下相处甚是愉快,殿下待我,无论真心假意,皆是极好。也德行磊落,独揽一身霁月光风。殿下想为之事,我都会帮殿下的。”
那人很快又换了轻快语气,言辞中勾勒出罕见的好心情。
“此间事了,本想着也可约殿下秋日漫步,诗酒对弈。却是得延期了。”
“不过冰莲已有了消息,于我身之事皆要结束了。这寿数中末得遇殿下,凡尘俗事也终是迎来了结,倒也不算太差。”
有极轻的触感从眉眼上传来,温柔细微如一场悄然无声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