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那字迹细看却隐约勾折柔和,起笔收笔皆藏下凌人锐气,只如清风明月般磊落温柔。
谢温晁无声笑了笑,忽意味不明地低低自语。
——“又怎能见得到如来。”
沈清祠自一片黑暗中醒来,头脑昏昏沉沉,方睁开眼,眼前竟是那条正吐着蛇信子的墨青环蛇。
那条蛇离得极近,却没有伤人之意,见她睁眼,反而向后退避几分,嘶嘶叫着。
沈清祠坐起身来,有些艰难地动了动身,见身体各处都似乎暂且安康,只稍有些麻痹,这才闭了闭眼松下一口气。
也多亏当年以身试毒,体内对各种毒物都稍有抗性,加之寻到的那片幽冥王花瓣,天材地宝,这才救下自己一命。也因祸得福不再受幽冥的幻境所影响。虽不知具体损伤与否,但至少现在撑过这一关应是无碍。
沈清祠调息适应片刻,五感重新灵敏,四肢也逐渐协调,随即便蓦地睁开了眼,五指如电转瞬扣住了那条蛇的七寸。
墨青王蛇没料到这人还有秋后算账这出,只得被掐住七寸嘶哑叫了几声。
沈清祠将它提了起来看着它,眯了眯眼,心里不知盘算着些什么。
缺了两颗至重毒牙的蛇王只能任人拿捏,也不挣扎,只两只幽蓝的竖瞳同样不甘示弱与沈清祠对视着。
“你还挺委屈?”
沈清祠突微微笑了,指尖缓缓加力,眯着眼看着那条王蛇在指下痛苦地嘶嘶吐着信。
死亡真是一件极其轻易之事。沈清祠那般清楚,差些,方才她便死了。
即便挣扎活了十些年,也好像就那般轻描淡写便就死去了,什么都不剩下。哪怕也曾多了些眷恋,许下一个与人的邀约。
是么?
沈清祠冷笑一声,在即将取命之时松开手扔下那条蛇,拂去衣上尘灰,站起身来。
蛇王又被摔得昏沉,这回却忙着清醒过来,飞快游到沈清祠的身旁,缠上她的足腕。
沈清祠低低垂眸冷眼望去。
蛇王见她似是不打算阻拦,又嘶嘶几声顺纤细的腰脊而上,游到她的肩上,伸长脖子,似指向什么方向。
沈清祠顿了顿,瞥它一眼,面无表情地伸手将它拽下了肩膀,又扔在了地上。举步却随着它指向的方向而去。
蛇王恼怒地嘶嘶嘶嘶着。
沈清祠冷淡地警告道:“我同你并不熟,再敢靠近,不会手下留情。”
蛇王只得忍气吞声地随着。
走着走着,这幽冥花海的深处,却赫然出现了一座木屋。
药田中拥簇着数不清的灵植,一道篱笆将其分隔而出,细看之下屋檐处还有一个悬挂的蛇窝。
沈清祠顿住了脚步。
那双生来便能看见不少不干净东西的眼,正对上那一袭白衣飘然幽幻之人的眼。
那人,又或说那鬼,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蓦地,指尖也颤抖起来,不敢置信般后退了几步。
沈清祠目光虚虚穿过他,只声色不动错身而过,走进了木屋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