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兰顿在西校门广场来回踱步,视线四处游猎,搜寻着曼宁的身影,顺手正了正不存在的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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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五十四。
几个高年级Alpha路过,目光三不五时地落在他身上,充满了狐疑,似乎搞不懂他一个人杵这儿干嘛。
一群光棍,这辈子没约过会吧?
裴兰顿腹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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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五十七。
他跳上一块广场石墩,极目远望。沿坡道一路下行,半山坡上是尖顶小教堂,左岔通往蔚伦湖,右岔通往郊狼山,曼宁今天要带他去哪儿?是祷告,还是泛舟?
总不会一起跑十公里山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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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五十九。
最后一分钟,曼宁随时可能出现,裴兰顿却忽然想起了那座飞雪的露台。
昨天,他违反规定,擅自将旧报纸带出了资料馆——闭馆在即,剩下的时间不够读完整篇报道,怕一旦放了回去,第二天再来,这张时隔十四年才重见天日的报纸会凭空消失,便叠作小块,收入了内衬口袋。
晚餐后,他回到宿舍,锁上门,趁芬奇未归,一字一句地读完了报道。
然后从标题开始,重新又读了一遍。
再一遍。
如是往复,直到全文每一行都刻进记忆里。
当晚熄灯后,裴兰顿失眠了很久,枕着手肘躺在床上,眼前无声地飘着雪,露台上那个扯紧锁链的小曼宁总也挥之不去。
他有太多不解,却无处询问。
这是一个不该被他知晓的秘密,带着暗中窥伺的耻感,见不得光。他自认初衷还算良善,只想为曼宁描一幅简单的侧写,以满足他作为追求者的私心,谁知竟误打误撞,揭开了这样狰狞的伤口。
要是哪天被曼宁发现了,那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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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兰顿。”
曼宁的声音突然在近处响起。
裴兰顿吓了一大跳,飘在九霄云外的灵魂瞬间归体,后脖子凉飕飕的。抬头一看,曼宁已经站在了跟前,还是漂亮的淡栗色毛衣搭白围巾,这次多穿了一件外套。
“到得很早。”曼宁说。
“……呃,应、应应应该的。”
裴兰顿心虚得舌头疯狂打结,一半是因为那张旧报纸,另一半是因为……他真的不好意思直视曼宁这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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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拿到春梦许可,他的潜意识就如同猛虎出笼,拴都拴不住,天天晚上换着花样搞曼宁,差不多已经把这身毛衣和围巾玩成了情趣道具。万一今天混淆了梦境和现实,胆敢伸手去搂人家一下,梦里那个曼宁不会削他……
这位可是会的。
裴兰顿赶忙定了定心神,立正,抬头,朗声道:“教官早!”
问候为辅,震醒自己的脑子为主。
“早。”
曼宁并不热衷寒暄,淡淡一笑,丢下一句“跟我来”,就径直越过他,轻快地出了校门。微风拂面而过,裴兰顿明显一怔——
这引领者的姿态,让他一秒就找回了分寸。
梦中的曼宁尽管越来越贴近真实性格,有一点却依然很违和:太被动,也太顺从。那是因为在性·事上,Alpha有占据支配权的生物本能,这种掌控欲多少影响了裴兰顿的梦境投射。在现实中,他可没有同样的影响力。
至少今天还没有。
最早……也要等打过一次标记以后。
裴兰顿望着曼宁的背影,习惯性地舔了舔虎牙尖,动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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