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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金樽如意盏2:招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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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疫病突如其来,一收到风声,父亲立即关闭王府大门,令全府上下人不得外出,外出者不得回府;并命人在府中各处焚以药香祛毒;遣小风和郝连云筹备祭祀仪式以保平安。同时,王室的私塾停了课;府上粮食、蔬菜等各类供给也断了层,恐怕是怕传染不敢轻易从府外进货,因而只能够靠着存货度日。幽王府家大业大尚且如此,寻常百姓家更是难过。

父亲有言即使在府内也要减少走动,如无必要不出自己的庭院,只有府上的医师方可走动,于是我只能趁医师循例检查时见上叶德明一面。

现如今外面是什么光景了。我放下手中的书,开门迎进叶德明。

还能是什么光景,那书上不都写着呢吗。街道两旁门户紧闭,街面上空无一人,有病的没病统统都把自己关在家里。没病的自然是怕被传染,有病的一露头就要被巡街的抓到皇都城外烧成焦尸。叶德明随口说。

我耳闻季宁本欲派遣季宸管辖的皇都守军上街拿人,但季宸以特殊时期应尽力保存皇都守军实力为由回绝了季宁。这时向峻站出来替季宁想了个法子,他提议在民间召集和组织青壮年进行巡街,许他们丰厚的酬劳和亲属优先得到救治的权利,季宁同意了。所以街上巡视的其实都是普通老百姓,至于这些人有没有得到好处,我想是没有的。以这疫病的感染速度,恐怕在这些人拿到酬劳享用之前,他们的命都已经没了。向峻的方法只不过是王室最后一块遮羞布。

你对这场疫病怎么看?可有什么抑制的方法?

我能有什么方法,我到现在连一个病人还没见过,否则我怎么还能安然地在这府上走动。叶德明捏着我的下巴看了看我的舌苔,又帮我切了脉,然后随手扔给我三副中药。

你可曾见了小风。我收了中药,准备过午以后和王陆煮一包分饮。

祭祀仪式结束后,他和郝连云还在祭司殿收拾东西,我路过的时候给他们留了几副中药。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少管顾怀风。我总感觉叶德明的话意有所指,却又一时参不透个中玄机。

不过托叶德明的福,我和小风得以互传消息。小风和郝连云翻阅祭司殿藏书阁的书籍,整理了其中有关疫病的记载,内容翔实且有序,根据这些信息,我们几乎得到一致的结论,这场疫病大有蹊跷。

第一,爆发突然,毫无预兆,且传播速度异常。一般来说疫病都存在潜伏期,从潜伏期到小范围传播至少需要三至五天的时间,虽然不排除信息瞒报的情况,但以父亲的反应来看,饶是他在城里广布眼线,这事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也就是说,这一次疫病从征兆初显到大范围传播仅用了一、两天的时间。

第二,短期内的重症率和致死率过高。按照以往的经验,从疫病爆发到染病者批量死亡需要一定的时间周期,可本次的疫病爆发短短五日,已经造成城内上百人死亡。疫病传播初期就达到这样的死亡率似乎不符合常理。

第三,就王府所掌握的死亡人员的情况而言,这一轮的疫病无论男女老少,都拥有相差不大的传染率和死亡率。疫病通常会对某一类人群特别具有攻击性,从而区分出易感人群。而分布如此散乱的数据,我们无法从中总结出类似的规律,这也让我的怀疑又多了几分。

我正在整理材料的时候,季乐敲了我的门。原本节后他便要去平昌处理外办的事情,却因疫病一事耽搁了行程,于是没有走成。季乐杵在门口同我说话。我笑着让他进来,你立在外面没染上疫病,倒成了风寒了。我房里有炭火,进来取暖,大不了我躲在屏风后面同你说话就是了。

我用镇纸压住桌上的纸,转个身子坐到屏风后面去了。季乐听了房内的动静,连忙推门进屋,又迅速把门掩住。还是屋里暖和,我听到季乐小声嘟囔,接着他又笑道,看来你也在查疫病的事情,我正要来和你说这事。季乐看到了我桌上堆着的文稿。

父亲一大早就把我叫去了,隔着道门和我谈了大半个时辰,说的也是疫病的事情。末了他差人递给我一些资料,叫我来和你聊一聊,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你刚才还想硬撑着不进来,难不成要在外面摆上笔墨纸砚与我详谈吗。我进了两步,从屏风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我刚才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这可能根本不是一场疫病,我们也没有什么必要隔着屏风说话。

你的意思是?季乐眼神一滞,你过来吧。季乐朝我挥了挥手,我来之前看了这些东西,想法和你差不多。说话间季乐递给我几张纸,我接过整理完的情报,坐到他的对面。

你看,最开始集中发现所谓“疫病”的地方,并非是皇都中人口密集的地方。你再看看发病的时间,要不是时间几乎一致,要不是相差时间甚远。这并不符合医书上对传统疫病的定义,相反,这更像是......

投毒。季乐手中的这些情报恰好可以肯定我先前的猜测,不用想,这件事一定是向峻做的。我捏紧了手里的纸。

嗯。季乐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在某几张纸上圈出了几个圈又递给我,而且我发现在疫病中去世的官员,都与向峻政见不合。还有,根据死者分布的情况,我基本可以确认毒是分别下在南城和北城的两口井里的,季乐参与政事已有几年,对皇都各处都颇为熟悉。他既然做出了判断,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你找我不是想确定这场“疫病”的由来,而是想询问该如何应对?

我知道瞒不过你。我也实在没有想到向峻是这样一个人,他看上去翩翩君子,自在坦然,却有如此心机,又心狠手辣。我还没有问,向岚的事情……季乐既然知道了向峻的为人,由此也能联想到向岚的病并不是一场意外。

是,全拜他所赐。若不是没有证据,我们岂能由着他逍遥到现在,甚至还在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向峻此人颇为谨慎,他既然敢明目张胆地下毒,也就有万全之策,不会引火烧身。在我们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贸然上报并非良策。更何况季宁的位子还没坐稳,这事情若是漏了风声,恐怕有损于民心,也不利于社稷。我们不能揭向峻的底,只能想办法早他一步收拾这副烂摊子了。

你有什么办法。据我所知,向峻正在太医院的外学府组织特别小组,看样子是准备收网了。

哦?自己下毒,再自己解毒,先铲除异己,再占了头功。好处都让他一人拿了,这算盘打得可真响。二哥,我们要抢在向峻前面,找到解药。

有把握吗,他手里有解药,留给我们的时间有限。季乐紧了一下眉头。

可以。不过,我们得出府。我见识过小风和叶德明解毒的本领,疫病他们不见得有方法治,但毒却有得解。

季乐点了点头,这事情我来办,我正好也要将我们的讨论结果呈报给父亲,你且等我消息。若是出府,你可想好了带什么人。

三、四人为最佳,其中一人接应。

这些材料我一并带走了。季乐指了指桌上的一堆纸。送走季乐以后,我也穿戴整齐,偷偷溜出院子,去了祭司殿。

小风正在祭司殿外同郝连云下棋。郝连云抓耳挠腮,提着棋子迟迟都没有落下。小风听到动静望向我,少爷怎么来了。

偷摸过来的,院子里静得很,都没人露头。我指了指棋盘,示意郝连云在我指的地方落子。郝连云也没有犹豫,从善如流。

进来说话。小风放下棋子,引我和郝连云进屋。郝连云乖乖地坐在一旁燃起了炭火,丝毫不见初来时那副骄傲自满的模样。念及此,我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这一场疫病果然又是某人精心布置的表演了。小风替我斟茶。

原本只是怀疑,上午季乐又送了一些证据来。我们要赶在他之前找到解药,解皇都之苦。据季乐推断,毒应是下在水井中,让人无知无觉。你可曾听说过类似的毒药?

原本不确定,但如果下毒的人是向峻,这道题似乎也没有那么难解了。小风勾起嘴角,把茶杯端到唇边轻轻沾了一下。我稍有走神,又听小风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府一探。

以父亲的性子,这两日定有结果。我的肚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小风立即看了郝连云一眼,郝连云意会一溜烟儿地跑没影了。不一会儿,郝连云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莲藕排骨汤到我的面前。

四少爷,我新学的手艺,赏面子尝尝。郝连云摆着一张笑脸,没想到来了祭司殿没有多久,他这张嘴也变甜了。

晚上,季乐告诉我,我们可以出府了。于是我们三人稍作装扮,连夜前往集中焚尸地。在我和季乐的掩护下,小风在集中焚尸地悄无声息地验了尸。而后我们又抓了一个正在发病,险些要被活活烧死的人,小风替他诊脉后提出要去疑似被投毒的水井再看一看。

由季乐带路,我们去了北城的水井。小风蹲在地上用自己的方法查验了水中的成分,然后抬起头叹了一口气,向峻果然要收网了。水井中的毒已经挥发得差不多了,天一亮,什么都验不出来;中毒者也被烧了干净,证据灰飞烟灭。明天,他可以拿着解药救他想救的人,把功劳收入囊中。而他想除掉的人也不知不觉地断了气,这一桩桩谋杀做得无声无息。真是一步好棋。

我倒是也犯了难,就算我们眼下有了解药,又能找谁去试,即使试了,又有谁能做证明。不得不说,向峻是把事情做绝了。我和季乐的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线。

小风从随身带的药箱里翻出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三、四页递给季乐。二少爷,请你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这些药材,名字和用量我都写在上面了,然后把它们速速送到冀王府。如果我没有猜错,冀王就是向峻最后一步棋。所以我们要抢在他之前把这枚棋子攥到我们手里。

你的意思是,季宸他已经……季乐接过小风递来的纸。

我没记错的话,冀王府也从这口井里打水。事不宜迟,我和少爷先去见冀王。

好,放心,我们就在冀王府汇合。季乐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我和小风翻墙进了冀王府,一进院子就听到屋里隐约传来的咳嗽声。我们寻了季宸的房间,小风敲了几次门,里面没有除了微弱的咳嗽声没有其他动静,小风干脆推门而入。月光落入季宸的眼,连带着月光出现在他眼前的还有小风的人。

小风紧走了几步,到了他面前,我在房间里取了烛台。还没点起来,只看到季宸斜在床榻上,迷迷糊糊地伸手想要抚小风的脸。他的手还没碰到小风的皮肤,便被小风一把抓住。你魔障了?

季宸慌忙地缩手,连忙退了几步,用被子遮住口鼻。你……,你怎么会来了?季宸低着头,我正巧点了火,看到他耳尖晕出一片淡红色。他这时才看到角落里还有一个人,更是缩了缩身子,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

你快走吧,我府上不宜久留。季宸的声音闷闷地从怀里传出来,人几乎缩到了床角,小风要把整个身子都覆下来才能碰到他。

小风无奈道,我是来救你的,你身上的病不传染。过来,我给你号个脉。他朝季宸伸出手。

我见季宸还在犹豫,便上前两步,把自己的面容挤进他的视线里。季宸,我们是来救人的,时间紧急,稍后再同你详细解释。你们没有感染疫病,你们中毒了。

季宸看到我眼神微变,然后垂下眼眸,把手伸到小风面前。小风并没有觉察到季宸的不妥,替他诊脉后,还把手压在他额头上试温度。还好,你府上有没有甘蔗。季宸没有说话,小风靠近了一点,看着他的眼睛,嗯?温度也不高,还烧糊涂了?

嗯?哦,有,大概有。你去仓库看。季宸指了仓库的位置以后,小风就走了。我留在季宸的房间,给他多添了几床被子。折腾下来,季宸终于缓过神来,看着我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其实季宸长得不差劲,我把打量他的眼神收回来,轻咳一声说,这场疫病,实则是有人投毒所致。你别着急猜是谁,天一亮,他准来。我们连夜过来,为的就是在他之前救你的命。

投毒?季宸凝了眉,他病了三、四天了,前两天高烧不退,一直昏迷,伺候他的人没把外面那些糟心事与他说。加上他身边的人也都病怏怏的,所以他当真以为自己是发了疫病了。这时候清醒了,他也明白过来。下在水里?水井?我点了点头。季宸低着头,下巴都埋进棉被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猜他气极了。

没有多久,小风端进来一碗甘蔗水,季宸喝了以后,身上就有了些力气,端水的手也不再抖了。而季乐也从药铺里补了货,匆匆忙忙送进冀王府。他略懂医理,和小风一起在后厨熬药。我则将煮好的甘蔗水送给府上需要的人。

卯时许,小风给季宸端来一碗汤药。这要是病,自然不能药到病除;不过这是毒,你喝了解药就没事了。依我看,就算是小风端给季宸一碗毒药,他也是会喝下去的。季宸喝了解药没多久,竟生生吐了一地的黑血,整个人直直地往下倒。小风一把抄住他的腰,把他架回床上。毒血已清,你好好休息,一会就有好戏看了。小风看向季乐,季乐点了点头。

你要走?季宸抬眼看小风,用绢布擦了擦嘴边的血迹。

一会的场合,我和少爷还是不在为好。这毒药自服下,视中毒者身体状况而定,约十日之内毒发。你府上人的解药我已经配好,让大家尽快服下。先走了,之后的事情拜托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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