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识略微侧头,平静地看着庾江宁,轻言漫语的说:“查下去,会牵扯出很多人,很多事。”
“难为老师了。”
庾江宁叹了口气,恰好底下人端着碗进门,朴素瓷碗里清汤白面荷包蛋,点了几滴香油,细细撒了一层葱花儿,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庾江宁的肚子一下响了。
“自你护送荣王回来以后,先是受委屈,又是挨欺负。”花不识一笑,“好不容易得空歇着,又被官家送到楚州,这些日子还没正经吃过饭吧?吃吧。”
“是……”庾江宁低头看着那碗面,眼睛被热气熏得有些湿。
“坐下吃。”
庾江宁又道了谢,脑袋几乎埋进碗里,他也不嫌烫,大口大口地嚼着,花不识撑首瞅着,竟也觉得饿了。
“嗝。”
庾江宁吃得太急,冷不防打出一个嗝,当即涨红了脸,花不识清清嗓子,对身边的小厮说:“再下一碗。”
“我饱了。”庾江宁急道。
“脸上。”花不识笑了,“有面条。”
庾江宁急忙去擦。
“你在北边不常吃面条吧?”花不识莞尔。
“面是精细物,只有贵人们才能吃。”庾江宁将软枕塞在花不识背后,好让他靠得舒服,“学生不常吃。”
“你上次说,你在北国是做什么差事?”花不识握着庾江宁的腕。
“养马。”庾江宁就近坐了。
“哦,那依你所见,北国的战马如何?”
“学生……说不上来。”庾江宁摇头,“只是瞧着比南边的马壮些,也高些。”
“是啊,北边的马都是顶好的燕云种。”花不识喟然道,“远非南国驽马可比。”
庾江宁沉默了。
“你这次到楚州,施家父子的态度如何?”
“不好不坏,好在买卖到底谈成了。”
“如何谈的?”
“说来也巧,学生也是到楚州以后,才知道施家父子也是章党旧人,这些年被门相打压的不轻。”庾江宁默了片刻,旋即婉婉道来,“他们愿意改投老师门下,学生想着也是好事,就自作主张,先应了下来。”
“嗯,还有么?”
“楚州的地,施家父子分文不取,学生筹来的粮,就当做军粮入楚州仓,楚州市价折银,其中三成分给燕招讨,剩下七成由那些豪商运回临安,孝敬老师。”
花不识笑笑:“我没有那么大胃口,余下七成,五成给薛大官吧,剩下那些,我给你。”
“我?”
“我们南军只有水战勇猛,固守有余,渡河作战却无能为力,余下的银子交给你,你到北方去买些好马回来。”花不识握着庾江宁的手,轻轻地摇,“如何?”
“这……学生恐怕做不到。”
“你自北国回来,熟悉那里的风俗,又会说蛮语,这差事只有你做合适,也只有你能做好。”花不识和蔼道,“也不是要你去买几千几万匹,几百匹,几十匹,十几匹都成,嗯?”
“学生明白了。”庾江宁轻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