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月底,比温南故更早回到家的是温母。
温南故像想起什么似的,他下意识看向温母,却发现东西就在她面前。
他突然就释怀了。
“你又在写信?你一天到晚这么闲怎么不多读点书?这个人到底是谁?你到底想……”
问题多到温南故根本答不上来,正好,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温母说了那么多,温南故却一言不发,他的沉默让温母感到气愤,她一气之下把信撕烂了。
或者应该用更准确的词语——撕碎。
但温南故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波澜。
他只是默默地想着,我应该写完就收好的,这样就不会发生今天的局面了。
好在温母在家停留的时间不长,第二天上午就离开了,温南故又得到了暂时的安宁。
他得为未来做一些打算了,他想,他要报考北方的学校,最好是离吴桦家近一点的,这样他就能跟朋友们聚在一起了。
但…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真希望他们没有忘记他。
整理花了一些时间,但温南故没有不耐烦,他给这些学校分好类,最后选定了几所大学。
其实温南故并不需要做这些的,温父温母都希望他留在本地,本地的大学不多,以他现在的水平想上哪个都行。
但现在他想要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
在那之后,温南故会经常畅想未来的生活,他想,到了那个时候,想做的事情他一定会一一做到,想见的人他也一定要常常见到。
只是……沈言舟呢?他要怎么办?
虽然他只是被幻想出来的,但温南故偶尔会把他当成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起码,他想着他时,他是幸福的,而那份幸福,是现实给不了他的。
他轻声问道:“哥,你会怎么做?”
是继续留在你从小生活到大的城市,还是陪他一起回他的家乡?
可惜,他得不到答案。
但温南故却像钻牛角尖一般,他每天都心不在焉的,上课会走神,做题会走神,就连走路都会走神。
庆幸的是,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
那是周六的一个下午,温南故没有听到放学铃,等到教室里的人都已经走了七七八八了,温南故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放学了。
一位负责锁门的女生过来问他:“要锁门了,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温南故摇了摇头,“不了,我也要走了,耽误你时间了。”
女生笑道:“没事,不过你可能看上去有点事,我刚刚看你发了很久的呆才反应过来。”
温南故愣住。
原来……这么明显的吗?
女生接着说道:“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还有半年多才高考呢,适当放松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温南故听后也只是笑了下,谢过了女生的善意。
可能是走神的次数太多,当天晚上,温南故在做卷子的时候,接连碰到了好几道做不出来的题。
他终于意识到,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哪怕沈言舟再怎么鲜活真实,那也只是在他的幻想里。
他接受了这个事实。
再到后来,温南故为了不再继续想沈言舟,他开始报复性地学习,想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
但表面上看着一切都很好,温南故似乎并没有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高一高二结束期中考后,学校又举行了一年一次的校运会,同时这也是他们最后一届的校运会了。
很多高三生都对这次的校运会充满了期待,除了温南故。
没有了练习册和卷子,他的脑子里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沈言舟。
十一月份的太阳并不毒辣,照在少年们的身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光。
暖洋洋的光线同样也落在了温南故的身上,但他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温暖。
身旁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大家都在为参赛的选手喝彩,好几个人抱在一起,热闹的画面与形单影只的温南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的场景令他生出几分难过。
周围的人好像都已走远,只有温南故还站在原地,曾羽泽拍了他一下,“走了,还有跳高……卧槽?你怎么了?”
温南故不由得眨了下眼,这才反应过来他哭了。
他哭了。
还是在不知不觉间哭了那么久。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转过了头。
曾羽泽见他好像没什么事了才问道:“奇奇怪怪的,失恋了这是?”
温南故没回答他,转移话题道:“不是还有跳高吗?在哪?”
曾羽泽往一个方向挑了挑下巴,“那呢。”
温南故没急着走,对他道:“你先去吧。”
“行吧。”曾羽泽收好手机,“对了,今晚要请你喝酒吗?看你挺难过的。”
温南故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
他看着曾羽泽慢慢走远,不由得嘲讽起自己来。
没想到最后关心他的人,还是他瞧不上的那一种人。
他望着天上最大的那片云,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情绪,在比赛结束前才走到跳高的场地。
他没有什么集体荣誉感,看到第一名是他所在的班级时也只是淡淡的。